周岁抵达殡仪馆时已经过了夜里2点,灵堂还是灯火通明,不过来吊唁的宾客少了许多,留下来的差不多都是年轻人和鲍国川的生前的好友和一些亲戚。
周岁观察了一下,小叔在,舅舅不在。
见周岁来了,小叔过来问了一下文芳的情况,又跟她简单说了一下这边的情况:“帛金我让你婶婶专门在收,名单也在记录。你要是不放心可以让你朋友也一起。”
“没事。就是要辛苦婶婶了。”
小叔也戴着黑袖章,胡子长了一点出来,看上去有几分沧桑。
“年年,你也应该要长大了。虽然我很少听你爸爸提起你,但大家都知道你跟你爸妈有点误会,现在这个情况,你是个乖孩子,应该知道怎么做吧?”小叔旁敲侧击叮嘱道。
“明白。”
小叔话不多,说完这几句就回去忙自己的了,其实也没什么好忙的。殡仪馆场地租了三天,三天后鲍国川的遗体就火化,这点是鲍年年一早就决定好了的。爷爷奶奶刚来时听到这个安排不大满意,坚持要找大叔算算,哪个时辰适合下葬。
鲍年年极度不耐烦地在旁边说了句,“反正都要火化,化完了随便你们哪个适合下葬。”
大家都诧异地看了她一眼,心想什么时候轮到你这个外人说话,就算你是鲍国川的女婿,也无权决定他什么时候下葬,更何况目前只是鲍年年的男朋友而已。
周岁见状,连忙出来解释,安抚双方情绪。
“这是我的决定,爸爸生前也说过不想大操大办,火化即可。火化后不耽误下葬时间,爷爷奶奶请人算了,想什么时候下葬就什么时候下葬。”
这番说辞好歹让双方的情绪软了一点。
但还是免不了有人在背后说鲍年年的闲话,说她不孝,嫌麻烦,鲍国川刚断气就想好了要火化,连后事都一切从简,懒得给鲍国川操办,还说文芳醒来后看到这样肯定还会气得更厉害。
周岁听到这些就当耳边风了,只是还有好事者去向鲍年年“告密”,自以为隐藏得很好,跟鲍年年说:“你知道吗?你找这个女朋友一向跟她父母不和,一点都不孝顺,要是以后嫁进你们家……啧啧啧。”
这些话周岁本人倒是没有听到过,还是Demon告诉他的,好事者找鲍年年“告密”时,他正好就在旁边。
“那她怎么说?”周岁忍不住问。
“说起这个差点没把我笑死,”两人一起守夜,夜里冷,Demon一边烤火一边说,火光映照在他脸上,“你们家周岁一字一顿说:‘巧了,我父母双亡有车有房,最喜欢的就是这种不孝顺的。’”
周岁自己都跟着笑了。
鲍年年还有闲心开玩笑,那就证明她的状况不算太糟糕。
周岁跟Demon坐在这边烤火,周梦果跟陈任怕冷,找了个酒店,先进去眯一会儿了,后半夜起来替换Demon他们。
鲍年年相对而言要忙碌一些,灵堂上上下下里里外外她都确认了一遍,说是三天后就火化,其实是从鲍国川去世的当天算起,这个时候已经到了第二天,鲍国川在明天下午就要火化。
不知道那个时候文芳会是什么反应。
凌晨3点,温度越来越低,鲍年年也凑了过来,三个人坐在一起烤火。周岁这几天都没怎么休息,眼皮有些撑不住,开始打架。
鲍年年见状,给他抱过来一床毛毯,搭在他身上,让他先在沙发上躺一会儿。
周岁也没拒绝,反正这半夜也没有事要做,灵堂也已经布置好了,鲍年年选了一张鲍国川相对年轻时期的照片,遗照上的鲍国川看上意气风发,只是人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
Demon往灵堂里看了看,不禁感叹道:“前段时间见到叔叔的时候还好好的,没想到人一下子就没了。”
“嗯。”鲍年年应道。
“这段时间年年会很难,你要多包容她一些,如果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的地方,随时开口。”
“知道了。”
凌晨5点的时候,周梦果跟陈任过来换班了,“你们先去酒店房间睡一会儿吧,估计早上七八点就要开始忙了,你们也睡不了多久了。”
周岁已经在这边睡着了,也就没有人去叫醒他了。
Demon跟鲍年年一起去了酒店休息,这边轮到陈任跟周梦果守夜。周梦果起了个大早,有点饿,就去泡了一盒泡面,陈任闻着香味,有些馋嘴,也起身去泡泡面,
周岁则直接是被周梦果哧溜哧溜吃面的声音和香味吵醒了,看到周梦果在吃泡面,便问了句:“在哪里泡的?”
周梦果指了指陈任所在的方向,“那边,陈任在,你过去吧,让他也给你泡一盒。”
周岁起身,发现自己身上搭了一条毛毯,便问周梦果是谁给他搭的,周梦果说:“反正不是我,你老公呗。”
周岁心里一暖,掀开毛毯起来,把毛毯叠好,走过去找陈任泡面。
陈任正在往泡面盒里倒开水,闻味道好像是藤椒牛肉面,周岁在背后叫了他一声。
可能是泡泡面太过于专注,陈任被吓了一跳,回过身看到了周岁。
“吓死我了。你也要吃?”
“嗯。”
“我给你泡一盒。”
陈任麻利地拆了一盒全新的藤椒牛肉面,倒上开水,盖好盖子,把叉子插到杯面的边缘上。
“那个……”两人在等待泡面泡好的间隙,陈任突然提起那段时间一起匿名玩狼人杀的事情。
“如果哪天周岁对你不好了,你可以来找我。”陈任说。
周岁忍不住想笑,但还是点了点头,“嗯,我知道。”
“你爸爸的事情,你还是要看开一点。”
“我知道。”周岁回答。
“还有一件事,我思考了很久,还是决定告诉你。”陈任说这话的时候,手一直放在泡面的外包装上,周岁其实很想问问他,难道你不烫吗?紧接着,就听到陈任说:“虽然现在时机也不太好,而且这么说也挺不讲兄弟义气的,但我觉得我不说出来我可能会后悔一辈子,所以我还是想说,鲍年年,我挺喜欢你的。”
“……”
周岁震惊了,你到底是喜欢鲍年年的皮囊,还是喜欢我周岁的灵魂?
要是前者倒还好说,顶多就是上演好朋友两人爱上同一女子的悲剧,要是后者,那这玩笑就开大了,就不止三个人的故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