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苏清浅和苏炎就从小家伙那里得知了昨日下午会客厅的谈话内容,原来是雷家主不知道从哪里知道了苏小九与苏清浅的关系,先一步上门拜会,原本还只是试探,所以特地带了个最不成器的雷二公子过来掩人耳目,结果这雷二公子果然胆子够大,不仅公然在寒家调戏苏清浅,更是胆大包天打上了苏炎的主意,惹得寒老爷子十分不快。雷家主好歹也是当了这么多年的当家主公,当机立断便让人去请了苏小九过来,顺便对着寒老爷子投了诚。
眼看着苏小九稳坐雷家,苏清浅连日来总是悬着的一颗心终于稍微安稳了一些,然而罗鹏自从那时起便一直没有音讯,珍宝阁也许久未曾开门,总给她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苏炎每天与她在一起,显然也看出来她在担心什么,于是时常陪着她四处走走,与此同时,两人的订婚宴近在眼前,魔界也更加热闹起来。
这一日,苏清浅与苏炎接了苏小九的帖子去了雷家,一路上见到街市虽然出于严格的监控之下,却依旧繁华,人流涌动,苏清浅不由得感慨道:“要说六界哪里的人心最宽,当属魔界了。我前几日回客栈处理事情,发现最近连消息闭塞都人间都已经受到了异族的神秘入侵,然而你看这里,大家依旧是该干嘛就干嘛。倒是一点都瞧不出来有什么紧张的氛围。
苏炎说道:“也未必全然是这样,只不过是魔界的管理比较好,比其他地方都更快的控制住了局面,再加上魔族人一向豪爽,极少内斗,寒家的声望又极高,这才能镇得住场面。”
苏清浅点点头说,“说的也是,说起来最近来魔界裂的外族人越来越多了,虽说是我们的婚礼,但也早了几天吧。”
苏炎对此也毫不知情,于是两人便安静地往前走了一会儿,很快便到了雷家门口。
雷家和寒家一样,都位于魔界中心的主城区,雷家因为生意来往众多,所以离普通百姓的居住区也更大。从外面看,一扇高大的铜门,上面雕刻着魔神的图案,门口两个大狮子安然而坐,一块描金的硕大匾额上龙飞凤舞地写着一个雷字。
苏清浅和苏炎都是第一次来,没想到雷家这门口倒是弄得比寒家还要漂亮,不由得瞠目结舌。
这时有家丁迎了上来,苏清浅拿出了一块寒家的令牌一晃,家丁立刻明白了他们的身份,忙恭恭敬敬地迎了他们进去。
和寒家一样,一进门便是一块石头浮雕的屏风,屏风后面是前院的书房,三进三出,再往后便是后面的院子。那家丁为他们一路引路,直到走到最后面一座盖满了茅草的奇特小屋前才停下来。
苏炎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这院子对苏清浅说:“这倒是有点像家里。”他自从和苏清浅住在魔界之后,对着他们俩一起住过的那件小茅屋一直就用家里来形容,苏清浅点了点头说:“没想到这小子还挺有心的。”嘴角却不自觉地泛起了一个温柔地弧度来。
家丁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苏清浅也不认生,拉着苏炎就往屋子里走,然而才刚走没几步就听见里面传来一阵器物落地摔碎的声音。两人对视了一眼,又转过去去看那个家丁,那人脸上略带了几丝窘迫,陪着笑说,“少爷这几天心情不太好,还请公主和驸马爷见谅。”
苏清浅撇撇嘴,当先往里走去。苏炎也跟在后面,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把折扇,放在胸前慢慢摇着,看起来倒像是那么个翩翩佳公子的样子。
“滚!”大概是听见往里进的脚步声,里面又穿出一声愤怒的吼声,随着一起出来的是一个梅子青的酒杯,落在地上敲地粉碎。
“呦,雷少主这是怎么了,怎么这么大的脾气,谁招你惹你了,躲在里面一个人生闷气这可不是你的性格,小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苏清浅的声音温柔平和,像是对着一个不听话的顽皮弟弟那样。
苏小九瞬间抬头,一见是他们两个便也有些不好意思,看了看地上一地的碎瓷片一边对着外面喊人进来打扫,一边勉强给他们倒了两杯茶请他们做了,这才自己也捧着一个小杯子喝起茶来一声不吭。
苏清浅知道他这是有事情要说,于是遣退了站在门口的侍从,关上了门又问:“是你自己请我们来的,来了又不说话,到底出什么事情了?一个人久了倒是扭捏起来了。”
苏小九冷哼一声,半天才说,“我父亲要给我定亲。”
苏清浅一愣,随即就笑开了,说道,“这是好事情啊,看上了哪家的姑娘?”
苏小九没好气地白她一眼,也不说话,只是一个劲地喝茶,恨不得连茶杯都给嚼碎了咽下去。
苏炎倒是知道几分其中的内情,但是有些事情也不是说出来就能解决的了的,还是不说为好。于是他暗暗递给苏小九一个同情的眼神,同时心里也更得意,苏清浅很快就要是他一个人的了。
三个人沉默地对坐着喝茶,过了一会儿苏小九终于是忍不住了,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怒声说道,“从小我就没收到过他家一点照顾,他凭什么有资格决定我的未来?还口口声声说是为了我好。”
苏清浅凑到他身边,那里放着一本花名册,摊开的那一页里赫然用一个红圈画出了苏小九的新娘子。
“慕容家的女儿啊。”苏清看见慕容雪的名字,顿时笑开了花儿。她虚点了点苏小九说,“你放心,这慕容姑娘我见过,虽然不是诗词歌赋都会,这性子却和你很像,整天调皮闯祸,听说昨天还在家里因为偷玩筛子聚众赌博被打手板子,不过我与她一起玩过几次,她是个很可爱的人,为人正直也没什么心机,会是个好的贤内助,绝对不会给你惹什么麻烦的。”
“哼。”苏小九听到苏清浅这样形容那慕容雪,心里更是不忿,鼻孔朝天就是不看她。苏清浅不禁失笑说,“你看你,这个样子便是和她很像,你不是一直说以后要找一个人间“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的姑娘们,居然她的厨艺也很不错哦。”
苏小九无奈,苏炎还在他也不好说什么,只是深深地看了苏清浅一眼说,“这可是稀奇了,你很少这样夸赞一个女孩子,既是你这样说的,那我也没有什么意见,娶就娶吧。”
苏清浅这才松了口气,苏小九一直以来把她当成姐姐,两人亦师亦友,她又是他的救命恩人,从不久前再重逢开始,苏清浅就已经很敏感地察觉到了苏小九对她的那一丝丝特殊的感情,只是她早已把心给了苏炎,同时苏小九却也是她很重要的朋友,早已是亲人一样的存在,所以为了不伤害到他们,她时常用逃避的方法来敷衍过去。如今这个结局或者是最好的。
苏炎这时在旁边说道:“还有多久成婚,我们来观礼。”
苏小九回答道:“肯定会请你们的,老头子说你们快大婚了,这是魔界中最重要的事情,所以的和慕容雪的事情也不适合拖得太久,已经定了这个月的20号了。原本过几天请帖就会送到你们府上,可是你们不一样,我既是不好时时去寒府打扰,就只好喊你们过来,亲手把请柬交给你们咯。”说着他手上出现了一张大红色金漆勾勒的请柬,双手郑重地交给了苏清浅。
苏清浅也有些感慨,不由得想到刚刚遇见他的时候,他小小的一团缩在干树叶丛中的样子,一转眼,时间也已经在眼前这个少年的脸上留下了深刻的棱角。
苏小九还想留着两人吃饭,苏清浅却早已了解过雷家,并不想遇见他们,更别说一起吃饭了,于是按照礼节去拜访了雷家主便回了寒府。
回锦瑟居的路上苏清浅忍不住问苏炎:“阿炎,你觉得我今天这样做,到底对不对呢?”这句话声音很轻,更像是在自言自语,苏炎却是听懂了,他拉着她的手说:“你没有做错,他依旧会是我们最好的伙伴。”
苏清浅点点头,却还是不吐不快,只听她说:“我一直觉得,两个人要永生永世在一起,必定得是经历了刻骨铭心的成长,相互之间深爱彼此的,就像我的父亲和母亲,就像我和你,可是小九明显对那个慕容姑娘不感兴趣,我们这样是不是会耽误他?”
苏炎安慰地摸了摸她的脑袋说,“据我所知,魔界慕容家是个家风严谨的家族,虽然在魔界盘亘几千年,却从没有称霸的时候,当年在仙界亦是有好名声的,这样家族中的姑娘应该是不会差的,若你实在是不放心,不如明日办个茶会请那姑娘过来看看?”
苏清浅听着他的话不由得眼睛一亮,于是开始翻箱倒柜地找自己从前的一些爱物准备当做礼物送给明日要来的姑娘们,还特意为慕容雪准备了一份不一样的礼物。苏炎则斜倚在床榻之上,看着苏清浅忙忙碌碌的样子,享受着暴风雨来临前这最后的一点安稳时光。
里等候,我有重要的事情要说。”两个童子看见老人神色严肃,又要去后山,不免惊讶,好奇地看了看苏清浅和苏炎两个人,这才退出去各自去喊人。
老人将苏清浅和苏炎安排到了偏殿去休息,又给他们上了一些饭菜,就自己去忙了,苏清浅看着他的背影说,“虽然有些迂腐,却也不得不说是个好的长辈。”
苏炎不屑地冷笑道,“不过是一个迂腐的道学先生,是非不分,哪有什么好的。”说着给苏清浅夹了一筷子菜,苏清浅却难得的没有心情吃,她感慨道,“世人都说蓬莱是仙岛,然而如今这个样子,哪里还有半分仙岛的样子,然而世人却还茫然不知,依旧争相传颂,人人都想来走一遭,殊不知,上面的人已经在准备撤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