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怜想到这里,看着那些罐子的眼神顿时笼上了一层恐惧感,到底是谁有本事从蜂谷偷来这些年数日久的花蜜,又住在这千百年都没有人踏足过的禁地。
她忍不住浑身机灵灵的打了个寒颤,忍住想要惊呼出声的冲动,艰难的往门边上移了几步。
外面的雾气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散去了,花怜紧张地扫视了一下四周,却没有发现任何动静,眼前的路也变得清晰起来,笔直的通往禁地的深处。
是回去还是继续往前走,花怜仿佛被钉在原地,沉默着不说话,这时候天已经彻底黑了,最终她的理智还是战胜了感情,她决定先回去汇报情况,明天一早再过来寻找。
回程的路显得漫长而又寂静,她独自走在路上,只觉得脑中嗡嗡作响,采蜜人带头进入禁地,全队失踪,这足以让她被除去候选封号赶出族群,然而她此刻在意的已经不是这些,而是那几个无故失踪的小伙伴,禁地深处有什么谁也不知道,就这样留他们在那里,如果出了事情,她恐怕永远也解脱不了。
想到这里她加快了赶路的脚步,原地只留下一道淡淡的残影,她并没有注意在身后,有一道黑色修长的身影真正若有所思的看着她离去的背影。
夜已深,长老和族人们都已经休息,宗祠只留了看守者,四周静悄悄一片,山风凛冽的刮过她的脸颊,她抬头看着沉沉的天空,没有星辰,仿佛正在酝酿着一场极大的暴风雨。她倏地深呼吸的一口气,拿出一杆碧玉的长笛。
这是蜂谷里只有采蜜人才能拥有的玉笛,有一个很好听的名字,叫做飞影笛,意旨声音一响就能传到千里之外,原本是用来召唤同伴采集花蜜的,如今救人的事情片刻也拖延不得,只好动用了这个特殊的工具。
她走近几步到宗祠的门口,这里是蜂谷的中心,能最大程度的呼唤到蜂谷中的族人。玉笛缓缓横在唇边,她闭上眼睛,旋律清扬悠远的扩散出去,顿时整个蜂谷的灯都依次亮了起来。远处人影憧憧,开始不断的有人聚集过来。
花怜虽说是采蜜人,在族中拥有至高的地位,但从小被保护在师父的羽翼之下,哪里见过这样的场景,为了自己给自己壮胆,她只好狠狠的握住自己的手掌心,任由指甲刺进手中,鲜血留了一地。
“谁啊,大晚上的在这里吵闹。”一个苍老的声音缓缓的说,花怜都愣住了,蜂谷里的几位先辈一早就已经避世了,怎么居然在这个节骨眼上出来了,这下祸可惹大了。她额头上缓缓沁出冷汗,被山风一吹,只觉得浑身冷的直想哆嗦。
“怜儿,你怎么在这里。大晚上的,你拿这笛子出来做什么,胡闹!”还没等她开口回答那位先辈的话,她的师父,蜂谷仙人采蜜人蛮奴儿已经急急忙忙的站了出来,虽然话中充满着谴责,可是却用保护的姿态将她牢牢的护在了自己身后,只见她满脸歉意的说,“老祖宗,孩子顽皮,可能也是无意的,请您原谅,回头我一定严加管教。”
花怜眼眶一热,她的师父就是这样,从小到大无论什么事情都会无条件的护着她,只是这次的事情非同小可,于是她努力眨了眨眼睛,轻轻推开挡在她面前的蛮奴儿,艰难的开口到,“师父,我并没有胡闹,我是来请罪的。”她只觉得喉头哽咽干涩,忍不住下意识的咽了口口水。
“我们小队的人都失踪了。”她思索了半天,最后只能吐出这样一句简单直白的话语。
“失踪了,什么叫失踪了!”她一语惊人,很快就有几对夫妻拨开众人急急忙忙的跑出来问她,这些都是那几个小伙伴的父母,她觉得愧疚又懊悔,一时之间只能低着头,默不作声。
“你说话呀。”有着急的人已经忍不住喊了出来。
“我…”她看着焦急的人群,只觉得心口跳的厉害,最后还是蛮奴儿站了出来,她走到她近前,双手放在她的肩上,用一种温柔的语气说,“别怕怜儿,师父知道你一向有分寸,先把事情说出来,大家都不会怪你的。”
“是啊怜儿,你总得把事情说清楚,你一向乖巧能干,我们都相信你的。”人群中有和她同辈的人附和道。
她渐渐冷静下来,开始一五一十向众人讲述他们这几天的经历。说到同伴消失,她发现那间茅草屋和诡异的大雾时,恐惧几乎将她整个人笼罩,她紧紧的将双手交叉而握,好像要努力给自己力量。
听到事关禁地,在场众人无一不是脸色巨变,等她讲完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人群中已经是一阵寂静,年轻一辈还不知道禁地代表着什么,年长一些的却是知道事情的厉害,纷纷将目光投向在场那几位已经隐世的长老身上。
“你说你们去了禁地?那你能确定那几个小家伙是在哪里失踪的么?”其中一位长老问。
花怜思考了一下说道,“我们从东南角的边缘地带往里面走,最多也就一刻钟的路程,后来她们走的急,等我去追的时候,已经找不到她们了。”
“一刻钟…”那长老摸着自己长长的花白胡子,看着其他几位长老的目光带着探寻的意味。过了一会儿,剩下几人似乎打成了某种一致的选择,皆是对着他点了点头,那长老收到回复才稳了稳神色继续说道,“那你有没有见到什么人,模糊的也行。”
花怜摇摇头回答说,“没有,我只是看见一座茅草屋,里面放着很多装满了百花蜜的罐子,我偷偷尝了一点,是出自蜂谷,只是年数有点久,我判断不出来具体是出自谁手。”说着她语气中露出几分控制不住的颤抖问,“长老,据我所知,百花蜜是我族每年庆典之时才会用来进行祭祀之礼的花蜜,且年数越长的越为珍贵,师父为了教我判断花蜜的年限,曾经带着我去过‘山洞’,所以我能判断,我在茅屋里尝到的那些百花蜜至少也有几百年历史了,究竟是谁有这种手段从‘山洞’里将东西偷出来,又是谁能住在禁地那种危险四伏的地方呢?”她说的急促,原本苍白的脸上反而显出了一分红晕。
“够了怜儿,先听长老怎么说。”蛮奴儿见她在这种场合下说这样的话,且越说越离谱,只能用呵斥打断她的话。花怜看了她一眼,终于还是低下头没有再说话,其实她最想问的是,在这蜂谷里面,是不是还有外人的存在呢,那禁地和那山谷出现了同一种年数久远的百花蜜,又究竟是怎么回事。只是现在聚集在这里的人太多,说这样的话无疑会引起恐慌。她之前是情绪太过于激动,在蛮奴儿的呵斥之后也慢慢冷静的下来。只是偶尔忍不住去看在场众人的神情,她注意到几位长老的神色都极其难看,不由的心里也打起鼓来。
“好了,今天时间也不早了,大家先回去休息,明天由我们亲自出发去找那几个孩子。”隐世的几位长老并没有回答花怜的问题,只是用一句话便打发了众人探寻的目光。她不甘心,正想着说点什么,就听到那个声音继续说,“花怜身为采蜜人的候选人,公然违背族中规矩,擅自带人闯入禁地,按礼应除去名号赶出族群,念其年纪尚小,且是初犯,特从轻处罚,暂时将她禁足在宗祠,负责打扫之事,一个月之内不许出来。”说完那人淡淡的看了她一眼,一言既出四下皆惊,花怜自小受到族中众人宠爱,什么时候被这样疾言厉色过。
花怜自己却并不意外,只觉得刚刚那一眼中带着明显的警告神色,恐怕禁足也是一个由头,只是不愿意让她擅自参与到这件事情中来吧。她越发觉得事有古怪,于是趁着众人都还在场,她急急忙忙的跪下说,“我这次擅自带队进入禁地导致同伴失踪是我的失职,我愿意接受一切惩罚,只求长老能让我亲自去找他们,只要他们安然无恙,我可以不做采蜜人,自行去寒水中浸泡一百年。”
寒水是蜂谷内一汪天然的池水,水深漫过花怜的头顶,里面的水不知道什么原因带了极大的寒气,那地方本不适合蜂族居住,不过那地方贵就贵在仙灵气息浓郁,是个修炼的好地方,久而久之就变成蜂谷之内的苦修之地了,偶尔也会有无法突破的族人自行去那里面待上几天,借着那里浓厚的灵气冲脉。
“你可想好了?”那长老看着她的眼睛,几乎是一字一句的问道。
?睡死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