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喜她娘这一夜受了苦,现在看到二喜仿佛看到了救星一样,再没了之前的那股泼辣劲儿。
“娘,这是我能说的算吗?”
二喜冷眼看着她娘凌乱不堪脏兮兮的样子,却没有半分同情,只是心中却痛的难以呼吸。
“二喜,你家夫人肯定可以得,你去求求她,让她当我们出来吧,娘以后再也不问你要银子了,我和你爹再也不来打扰你了,真的,求你了,这里……这里实在不是人待得地方。”
“是啊二喜,你快把爹娘放出去吧,你看看你弟弟都变成什么样子了,他不能再在这里待了,你快去求求那位夫人,让她说说好话,把我们放出去吧。”
两位老人就像是机关枪一样,从看到二喜之后,便开始喋喋不休的让二喜放他们出去,二喜只是木讷的站在远处,将他们期盼的目光看在眼里,却并没有要帮助他们的意思。
“爹,娘,为什么都到了这个时候,你们眼里都只有我这个弟弟,他为这个家做了多少,你们永远都不把我当个人看,我永远都是你们赚钱的工具,哪怕是把我卖给别人呢。”
二喜心寒的不是这一次了,她次次对她的爹娘报以希望,却每一次都被他们利用,甚至她的命都没有那么重要,这寒冬里,比外面的寒风更冷的,就是二喜的这颗心。
二喜将买来的东西放在他们唾手可得地方,多余的一句话也没说,就这样头也不回的走了,二喜渐渐明白,不是所有人都值得原谅,也不是什么人都会对她好的。
年关越来越近,又下了一场大雪,李澜青给府里的下人发了好几件暖和的衣裳,更给他们添置了一些炭火,就怕他们冻着了,下人们感恩戴德,每个人见了李澜青都是笑意盈盈的。
早饭时间,其他人匆匆忙忙的吃了饭,都各自去忙自己的事情了,张氏心事重重的将李澜青留下来,看着一大帮子人都离开以后,才贴着她的耳朵小声的说着。
“澜青啊,府里头这么多人,每个人都要张口吃饭,每个月还要给银子,恐怕这些人我们养不起吧。”
张氏挤眉弄眼的,示意李澜青看屋外的丫头,每个下人一个月的银子不多,可是算下来也是几百两银子,这对于省钱省惯的张氏来说,心疼的不得了。
“娘,这些事情您就不用操心了,淮景现在每个月都是拿朝廷俸禄的,而且我在京城里做些买卖,每个月都有不少的银子,养活这些人根本不是问题,您和爹两个人就好好的过日子就好了。”
李澜青闻言,突然捂嘴笑了出来,苏淮景每月俸禄都有八千两银子,还有米面油土地什么的,每个月根本花不完,何愁养活这府上的下人,除了一部分用来修了宅子,这如今手下也得有个五百两左右,这小小的几十口人,还不是件困难的事情。
“八千两?这么多?娘这一辈子都没拿到过这么多钱。”
张氏对于苏淮景的身价没有什么估量,总以为是个小官,还和镇子上一个县令比较呢,现在想想都有些吃惊。
“所以娘啊,您就别想这些了。”
李澜青将张氏按到凳子上,之后十分温和的劝着张氏,从到了京城里,张氏还没舍得给自己买些什么呢,李澜青想想都觉得心疼。
张氏受教似的点了点头。
腊月二十三,圣上正式召见李澜青,一大清早,李澜青便从床上慌慌张张的爬了起来,看了眼铜镜中不成人样的自己,连忙用木梳梳着自己的头发,二喜进来的时候,李澜青已经在捣鼓了。
“夫人,您怎么自己上手了?这些交给我做就好了。”
二喜连忙将水盆放到架子上,小跑着过来,从李澜青的手上夺走梳子,细心的在那儿梳着。
“二喜,你就弄的简单点儿,相公送的那些钗子一个都不要,就把这两个头花别这儿就行了。”
李澜青从自己的梳妆屉子里来回的翻找着,最终只找到两个不起眼的小头花,便想也没想就拿出来交给二喜了。
二喜脸上五味杂陈,眉头皱的老高,小嘴撅着,颇有些犹豫的说着,“夫人,您今天可是进宫面圣,怎么就别两个头花这么素净?万一皇上怪罪下来,可……”
“二喜,听我的,等会儿你给我找一身农妇穿的衣裳,千万不要太招摇了,再去弄一辆最简单的马车在后门等着。”
李澜青望着镜子中的自己,仍然觉得不够朴素,推搡着二喜,让她连忙去忙活别的事情。
“夫人,还没打扮好呢,等会儿我再让别人去吧。”
二喜被李澜青催的心火旺盛,恨不得自己有十只手帮着李澜青弄,面上心急的很。
“你把衣服放在这儿就行了,其余的都不用你管,你赶紧去吧。”
苏淮景还睡在床上,看上去昏昏沉沉的,李澜青心急如焚,把二喜遣走了以后,这才自己在梳妆屉子上面捣鼓,为了不让人认出来,李澜青不惜化了个妆,还在脸上捣鼓了好一阵子,最后才穿着那件农妇的衣服,又在脸上挂了个纱巾才出门。
“夫人,您怎么这个样子就出门了,面见圣上可是不能捂着脸的。”
二喜在门外等了许久,目光总是在门口流连,半晌才见李澜青一个人悄悄的从后门溜了出来,可二喜的面色却有些难看了,连忙拉着她说着。
“没事的,我自有安排,你赶紧回去吧,今天你哪儿也别去,就待在府上,我要是没回来你也别担心,我就先走了。”
为了捏造一个让皇上信得过的身份,李澜青必须将所有能暴露她身份的人或物都排除在外,包括二喜在内。
李澜青一溜烟钻进了马车里,一个脸生的车夫趁着天还没亮将李澜青送出了城,一路上马车颠簸,李澜青小心翼翼的护着手上的包袱,生怕出一点儿意外。
很快便出了城,李澜青站在一条小河边,仰着头看着慢慢突破云端的太阳,等着冬日里一丝和煦的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