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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豆腐渣工程

屋外本就是不明亮的阴天。

长廊的远处窗帘被拉上,使得那头的光线几乎被遮挡,犹如蛰伏的漆黑兽口,静候猎物的自投罗网。

追赶的怪物的黏腻嘀嗒声愈发靠近,它们的速度愈来愈快,陈雪岁甚至觉得它们的吐息就在自己身后。

随着奔跑的推进,森冷的气息灌进陈雪岁的肺里,寒意不由自主地占据她的身体。陈雪岁的速度越来越慢,腿如灌铅般沉重。

干脆……放弃吧……?

剧烈的奔跑下陈雪岁的视野渐渐模糊,太阳穴突突地跳警告身体的危险。冰冷的液体似乎已经滴在了背后,没有皮的指尖触上了肌肤。

慌神间陈雪岁撞上了冰凉的水面,像夏天走在喷泉淋到的水汽,只是这次更为寒冷而已。刺骨的冷消退了陈雪岁的惧意。她停下脚步,脑海里剩余无尽的疲惫。她只想好好睡一觉,补一补昨晚的眠。

就算被怪物抓到,能睡觉也好吧——

陈雪岁闭上了眼。

一阵闹铃突兀响起,是早起的闹铃。

陈雪岁骤然醒悟过来,困意消失得无影无踪。她下意识躲避身后怪物,结果整个人摔在了走廊上。

肌肤与地面结实地亲吻,痛感传来,告诉她并非在梦里。陈雪岁心有余悸地环顾四周,她刚刚靠在走廊墙壁,就那样睡着了。

眼前的病房门紧闭,厕所的门大开,没有无皮怪物出现的痕迹。陈雪岁看向方才怪物指尖碰到的地方,窗帘被风吹着轻挠她的脖颈。嘀嗒嘀嗒的水声是洗手池水未关,水满溢出来滴在地上。

外边响起敲门声。陈雪岁收了手机,抄起厕所里的拖把,警惕地问道:“谁?”

门外的尤鹤问:“你还好吗?”

陈雪岁打开门,尤鹤见她似乎没有大碍,问:“怎样?”

“还好。”陈雪岁看了眼他身后的隋学晨,还有问询过来的泡泡姐。她稍稍放下心,把遇到的事说了一遍,问:“我刚刚怎么了?”

“你一直不应我。”隋学晨说。她听陈雪岁的话回了房间休息,但半个多小时过去,大家都打扫完了,陈雪岁迟迟没有回来。她去陈雪岁打扫的房间看,门关着。从其他病房只能看见她靠在走廊睡着,其他病房连通走廊的门又无法打开。

隋学晨意识到不妙,跑去找副队和泡泡姐。尤鹤都做好开不了门就踹门救人的准备了,碰巧陈雪岁醒来。

陈雪岁以为自己触发了条件才这样,泡泡说陈雪岁没有。高级方格的鬼怪不傻,等参与者自己触发死亡条件太慢了,不如诱导他们触发。

照泡泡的说法,陈雪岁一进入房间就进入了陷阱,但靠自己的能力出来了。

陈雪岁握住口袋里的手机。尤鹤承担了她的打扫工作,陈雪岁则回去休息。

她躺在床上,确认门已关好,这才从口袋里拿出手机。

从幻觉清醒过来,陈雪岁就看见手机上的提醒。闹铃的备注赫然是“入镜迷途”。

陈雪岁记着刘刀月的话,没有把手机的事告诉队伍。走廊尽头的墙上嵌有一面等身镜,镜里的陈雪岁同样回望着她。

可到尤鹤敲响门,陈雪岁再次看去,墙壁空空荡荡,何曾存在过镜面。

队伍整理净三楼A区的大房间,累得汗流浃背。隋学晨无数次幽怨地盯着空调不语,说这格条件奇葩,大热天空调能看不能用不如没有。

顺带找过出口的线索,众人一无所获。熊南南说别是真要整理完四楼以下的楼层才给出口线索,那时凉了多少人都不知道。

隋学晨听完冷淡地哦了一声,熊南南说她变了,变得不戏精都不活跃队伍气氛了。

隋学晨:“我似个莫得感情的杀手。”

熊南南“……”朋友我们别转换得这么快行吗。

隋学晨意外的心情好了些许,大概是陈雪岁站她那边的缘故。陈雪岁看着少女有点儿愧疚,心想没人的时候尝试能不能联系刘刀月,问为什么不能把她的事告诉别人。

队伍在爬四楼的楼梯,突闻女性凄厉的惨叫。众人赶去一看,惨叫声是六楼传来的,几个下来的人脸色不太好,还有个一副哭丧样。陈雪岁上了五楼,不自觉也沉了脸。

空气中弥漫着难闻的烧灼气味,类似肉食腐烂,夹杂药品的特殊味道。死者死在实验室,全身上下无一块好皮,衣服都被腐蚀得稀稀拉拉。死者上方的天花板缺了一块儿,带有刺激性气味的药液稀稀拉拉地滴在尸体之上,发出滋滋的可怖声响。

陈雪岁和尤鹤最先赶到。见此情景,陈雪岁胃里翻涌起来。陈雪岁拦了队里三个年纪小的不看这画面,尤鹤看了两眼同样离开。

“怎么回事?”泡泡问边上的人,丝毫没被吓到。

那人尚在恐惧死亡边缘的恐惧之中,罗尤祥代他回了话:“我们在这儿整理得好好的,忽然死者说头上滴水,天花板漏了,药液全落了下来。”

药液是腐蚀性液体,天花板破裂时如小瀑布倾泻而下,把死者全身淋浇,没多久便哀嚎着死去。泡泡问的人当时正好在死者身边,也算是运气好,他只有手臂被溅到,有稍微的腐蚀烧灼,但不足以危及性命。

隋学晨对罗尤祥友好的解释嗤之以鼻,“不是你诱使的?”

罗尤祥说:“分工是自愿的。”言下之意是死者的死亡与他无关。

手上溅了药液的人道:“是自愿的,我和她一起选的这。小妹妹,你是不是认错人了,祥哥一直对我们很好。”末了他还不忘帮罗尤祥说话。

隋学晨翻了个白眼,“他当初哄我奶奶时也是舌灿莲花,比我爸妈还关心她老人家——喔,你注意自己,昨晚死的人可是碰了药剂洗不掉死的。”

听隋学晨前半句,那人还想说少女不讲理,一到后半句那人脸又白了几分。他匆匆下楼去找水池冲洗药液,祈祷它们可以洗掉。

“哼。”隋学晨怨恨地暼了罗尤祥一眼,干脆地下楼去。她怕自己再待一会,真的会和罗尤祥厮打起来。

队伍便准备下楼,陈雪岁和尤鹤打算再看看实验室的情况。天花板的药液尚在渗漏,打扫这间实验室的计划得推迟了。她看向上方的黑口,管道之间,一只手忽的闪过她的视线。

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看到手后陈雪岁听见有人在上边爬动的声音,愈来愈近,像正朝着他们的位置缓缓过来。陈雪岁心里一惊,拉着边上观察的尤鹤连连后退。下一秒他们之前所在的位置的天花板发出不堪重负的咔吱声,转眼大量液体浇在了地上。

液体一出现就冒出浓烈的白雾,哗啦哗啦地落下不知到底有多少。

“靠……”尤鹤整个人贴在墙上,幸好没药液溅到他。

“快跑!”陈雪岁听到头上的声音没有停止,继续朝他们过来。尤鹤也不是傻的,迅速跟在陈雪岁身边。

上面的东西没再掩饰它的声音,砰砰的声响一路追着两人,两人跑过之后的天花板缓缓出现裂痕并漏出大量药液。这样的追逐直到他们跑进楼梯间才算结束,东西用力地拍着墙壁,幸而墙壁纹丝不动,不能放它出来。

两人下了楼,双胞胎问楼上怎么那么响,陈雪岁简单地把事情说了一遍。尤鹤倒有闲心开玩笑,“都是豆腐渣工程,那东西一拍一个准,天花板碎了一片。”

幸而他们的工作是装修四楼以下。先不说六楼的清理工作,就是修复天花板,也没人愿意去修——谁知道天花板里的东西还在不在,会不会把人拉上去。

隋学晨说:“第七格真的好难啊。”

陈雪岁:“嗯。”这才第二天,她接二连三地处在危险边缘。哪像以前,明知条件即可避免,但第七格以上的条件大概呈几何倍增,让人防不胜防。

隋学晨悄咪咪问:“姐才第五格吧,下一格自己过?”

“?”陈雪岁不明所以,“我毛病哦?”

隋学晨吐了吐舌,“开玩笑嘛~午安。”

陈雪岁道:“午安。”

当泡泡与少女睡去时,陈雪岁偷偷打开了手机。她找到刘刀月更新动态的页面,却无论如何都找不到昨晚的消息。

尝试私戳,系统提醒未互关无法私信。评论动态很快被其他读者压下,陈雪岁只得放弃,等下次询问。

午睡没有多久,npc来到把他们全叫醒,说由于六楼装修不当的原因,暂时不能到六楼去。同时还说药液已清理干净,至于有没有渗到哪里就不清楚了。

“我感觉要出事。”隋学晨说。

“怎么?”尤鹤问。

隋学晨对离去的npc微微抬头,“六楼药液肯定会自己消失,但为什么说要‘渗到哪里不清楚’?我在想,那些液体不会一直往下渗吧?”

双胞胎立刻说:“我们上去看看。”他们很快跑上楼,五楼的上层干干净净,没有被浸润的迹象。

隋学晨说等一下,拉着陈雪岁跑到五楼C区。少女抬头张望,细细地观察天花板。

陈雪岁问:“找什么?”

隋学晨仰着脖子,“昨天罗尤祥队伍有人打了药剂。”如果她猜测没错,肯定会有提示。

陈雪岁笑少女多心,说不定那句话只是npc随口一说呢。但她没拉着少女下去,就当现在放松一下好了。

这一放松,陈雪岁听隋学晨啊了一声,后者严肃地注视着天花板与墙靠近的某处。

那儿有一块淡淡的水迹。

隋学晨说,上边是昨天碎了药剂瓶的地方。

【小剧场】

陈雪岁:豆腐渣工程没得救。

隋学晨:怪物力气大没得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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