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豆子到底是个好人,他最先跑过去推开风傲,将倒地的清绝扶了起来,一边关切她一边责备风傲:“风大哥有话好好说,平白无故打什么人,”说罢话锋一转,担忧清绝道:“你没事吧?”
她怎么能没事!
胸口挨了一掌,几乎要了半条命,疼得话也说不出,只顾着扑棱棱落泪,左手被踩的整个儿都麻了,鼻子也止不住的血直流,眼角周围被石头划破了皮,她甚至能感觉到伤口被风拂过的凉意,两条腿站也站不稳,只得靠着小豆子,对他摇了摇头,勉强给了个答复。
此仇不报非君子!
小豆子看她这样更于心不忍,于是反过来继续质问风傲:“风大哥你看看,把人都打成什么样了,她又没惹你,至于这么下狠手?”
“差点伤了我的马,怎么叫没惹我?再说了,我只打了他一掌,别的什么都没干,他就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怕不是装出来的吧?”说完看向清绝说道:“喂,小乞丐,就打了你一掌,还想着讹人?信不信我再给你几掌?”
清绝又气又委屈,身体还没缓过来又无力反驳,只能在心里叫骂,恶狠狠瞪着风傲,一边暗自蓄力,等待着报仇的时机。
风傲见她瞪着自己,便伸出手指戳向清绝额头,一边戳一边说:“怎么着?不服是吧,不服打我啊,你瞪我有什么用。”
清绝实在忍无可忍,瞅准他指头戳过来的时机,张口就咬了上去...
“啊!!”
那一声惨叫,响彻营地。
离卫正在大帐里盯着地图,算着洪水退去的日期,忽听得这声惨叫,便问身旁的人:“外面怎么了,又是马鸣又是吼叫,发生了什么事?”
“寨主,三寨主打猎回来了,一回来就和抓来的小丫头起了冲突,这会两方在厨房外打起来了,听这叫声,就是那里发出来的。”
离卫听完一脸震惊,慌忙向厨房赶去。
等他赶到时,清绝仍旧死死咬着风傲的手,小豆子一手挡着风傲举起来的巴掌,一手拉着清绝的胳膊,正站在两人中间费力的拉着架,被咬的部位从指头换到了手背,手背甚至流出了血,痛的风傲呲牙咧嘴,又被小豆子挡着无法发作,只能叫骂着用语言恐吓对方。
场面实在太混乱,惹得离卫大吼一声:“都给我住手!!!”
这一声充满威慑力,厮打在一起的两人终于停了手,纷纷看向离卫,离卫脸上盖不住怒气,呵斥二人道:“成何体统!大敌当前还有闲心吵架,活腻了不成?!你们两,跟我过来!”说罢便不顾他二人转身离开。
大佬就是有大佬的气场,离卫一发火,不仅清绝战战兢兢安静下来,连着风傲也泄了气,乖乖跟着到了大帐。
离卫入席坐定,对着清绝上上下下一指,这才问道:“刚才还白白净净的小丫头,怎么一会的功夫,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风傲听到“小丫头”三个字,几乎是条件反射般看向清绝,眼里的震惊快要溢出来:“你!你!你竟然是个女的!.....”
怪不得,那一掌下去,感觉竟然软绵绵的。
紧接着离卫呵斥一声闭嘴,将他后面的话打断,复又向清绝说到:“我这三弟一向鲁莽,又在风栖寨里跋扈惯了,以至于一时没压住脾气伤了你,我这个当大哥代他向你赔罪,”
清绝嘴上不好说什么,但心里总觉得离卫要说的重点是‘但是’,只是借着赔罪来堵她的嘴,好将这事压下去。
果然离卫接着来了一句‘但是’:“但是,我敢保证,我这三弟再怎么骄横,也绝不会是打女人的混账!今日之事纯属误会,烦请姑娘多担待,别往心里去,我定会严加责罚,给姑娘一个满意的交代。”
“大哥...”
离卫手一挥,止住了正欲说话的风傲,接着补充道:“不如姑娘先去休息,等我管教好了,再让他亲自向你赔罪,姑娘意下如何?”
清绝已经听出了离卫话里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意思,若是放在平时,她是无论如何都要讨个说法的,奈何现在寄人篱下,没办法底气十足的正面杠,所以,尽管心里十万个不愿意,还是只能就着离卫的话,迫不得已点了头。
待清绝离开后,离卫才开始数落起风傲来:“你说说你这臭脾气,闯了多少祸,你怎么就不长记性不知道控制一下呢?这打女人的事情若是传了出去,你往后在绿林界可怎么混?就算清绝是个男人,你也不能动不动就打人,若是树敌太多,还怎么闯荡?”
风傲对他说的置若罔闻,只一个劲的问他道:“大哥,这营里怎么多出了个女人?我才出去了一会的功夫,怎么就突然多出来个女人?”
离卫便将前因后果悉数说与风傲,罢了,还提醒他道:“明天就去给人家道歉,语气诚恳点,既然是误会,那她肯定能理解,误会解开就好了,一时半会不能让人走,留下来要是再吵来吵去不团结,还没伤敌呢就先自损,这仗还怎么打?这是军令,明天就去道歉!”
风傲一横,较劲道:“我不去,她也没少咬我,我指头差点没被她咬断,大哥你看,手背上咬的印子都还在呢,”说着将手伸到离卫面前晃了晃:“她这是下死手咬的,凭什么要我去道歉?我不去!”
离卫头疼的说道:“你犟什么!是谁先动手的?还不是你,你这臭脾气先打了人家,她才反击的,你给人先道歉,道歉完一和好,这事也就结束了!”
“不去,”风傲犟起来,也是个九头牛都拉不回来的。
离卫气的发了狠:“你明天要是不去道歉,就给我回寨里去!大丈夫能屈能伸,这点事都做不了,日后也别指望还能干出什么大事了,趁早回去,免得丢我风栖寨的人!”
说罢,就怒气冲冲出了大帐。
小豆子端着吃食进去时,清绝正平躺在床上,洗完的湿发散开搭在床边,一边晾头发,一边盯着帐篷顶发呆。
“清绝姐,吃点东西吧,你好些了吗?”
清绝听到声音,一骨碌爬起来,看到来人是小豆子,瞬间便放松下来:“我没事了。”
挨了一掌的后劲过去了,鼻血也不流了,头发和脸也洗干净了,除了气难平,她的活力已经恢复了八九十。
小豆子欢喜道:“那就好,我给你拿了吃的,一天都没吃饭你先垫垫,”他将拿来的烤兔肉放到清绝旁边,又从兜里掏出了药膏和纱布:“这个,是寨主给我的,啊不对,是三寨主给我的,让我拿给你,处理一下眼角的伤口。”说着就递到清绝面前。
清绝最讨厌这种打一巴掌还给个枣的了,所以看都不看,直接对小豆子说道:“我不要,我就是伤口感染死了,我也不用那混蛋的东西!”
小豆子拿着药膏左右为难,忙缓和气氛说道:“那你吃点东西,”他将吃食端起来,趁机把药膏放在桌子上,对清绝说道:“这是刚猎回来的兔肉,烤出来不久,正嫩着呢,你多吃点。”
清绝正好饿着,看见冒着热气的兔肉,也没推脱,马上拿过来就开吃,吃了一半才想起她没做饭,便问小豆子道:“你们吃过饭了吗?我本来约定好要当几天厨师的,结果遇上这倒霉事.... 大家还饿着?”
“没有,我们烤了野味,大家都吃跑了,你不用管我们.”
清绝点点头,又吃起来,边吃边问:“这些野味是哪来的?”
小豆子想也没想脱口而出:“三寨主打回来的,”话出口才觉得说错,慌忙看了下清绝:“那你慢慢吃,吃完早点休息,时间不早我先出去了。”
不等清绝回复,便脚下生风跑了。
清绝拿着兔肉,嘴里还噙着半口不知咽还是不咽,后来想通了:“我这是和人有过节,和食物没过节,不吃白不吃,饿坏了身体还不是自己受罪?管他谁打的野味,吃就行了,干嘛不吃?”
一想通,清绝又开始津津有味吃起来,吃完之后,连带着也用了药膏,将眼角四周的伤痕细细擦了一遍,才安心休息。
第二天,风傲磨磨蹭蹭走到厨房,却隔着帐听到里面的响动:
“啊,你轻点,疼!”
“你别动,就快好了,忍忍,贴上去就不疼了。”
紧接着又是一阵呢语。
岂有此理,风傲听不下去,猛地冲了进去...
清绝一早来到厨房,发现小豆子已经收拾好了坏境,并且还生了火,锅里坐着水,他就坐在灶前盯着火打盹。
“嗨,”她叫醒小豆子,对他道了谢,又说道:“这儿我看着,你休息会吧,只要火生好了,其他我来没问题。”
小豆子揉了揉眼睛赶走困意:“不用,老大叫我帮你,我就得好好帮你。”他指了指清绝眼边贴着的纱布,说道:“这是你包扎的?都贴歪了,伤口也没盖全。你等着,我去拿东西给你重新贴一下。”
小豆子很快返回,手里多了药膏和纱布,他让清绝坐下,打算帮她清理伤口。
清绝见他手法娴熟,一看就是练过的,便问他道:“你是大夫吗?”
“算不上什么大夫,只学了皮毛而已,老大不让我练武,他说我不适合打打杀杀,该学个其他的本事,我选择研习医术,所以对这些略懂一二。”
难怪自己在河里飘着时会被他捞上来,原来有救死扶伤的天性,小小年纪就是个白衣天使,清绝很是羡慕。
“好了,你坐下吧,我给你把旧的揭下来再换新的,纱布沾了药膏,估计粘在伤口上了,揭的时候有点疼,你忍着点啊。”
清绝听他话,闭眼等着他重新捯饬自己的伤口,虽然有心理准备,但没想到揭起来这么疼,于是忍不住惊呼:“啊,你轻点,疼!”
小豆子放轻手法,说道:“你别动,就快好了,忍忍,贴上去就不疼了。”
小豆子正将新纱布换好,门外突然闯进来风傲,高声叫道:“光天化日,你们竟然....”
六目相对,后面的话他又憋了回去。
奥,他这个急脾气,是该好好收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