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杂役招呼完客人,目光转向窗边时,才发现金主让他看管的人不知什么时候没了踪迹,当下就着急起来,他做杂役这么多年,阅人无数,早就看出金主他们不是一般人,所以他小心翼翼,唯望这突然接手的活能顺利交差,百忙中还一遍遍留意着那位姑娘,哪知百密一疏,这姑娘却在他眼皮底下溜走了。
小杂役慌了,正愁的不知如何才好时,突然听到两个食客闲谈:“陈府那狗日的,光天化日,竟然又强抢民女,无法无天也没人管。简直是我们风波城的毒瘤!”
另一个食客接着他的话头:“也不知道是哪里的姑娘,竟然撞上了这些恶人。”
先前的回他:“肯定不是本地人,本地人谁还不知道陈府的作为?三丈内见了他们躲都来不及,哪还敢跟他们发生冲突。”
小杂役听到这里,当下就明白了他们口中所说的当事人是谁,便赶忙问了食客具体地址,急冲冲就找了过去。
小杂役赶过去时,正好看到陈府的人围着那个姑娘,他知道自己帮不上忙,只有去告诉金主,才能将那姑娘从陈府的魔窟里救出来,于是当机立断,朝医馆方向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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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随着五月刺骨的喊叫声,管家用手擦去沾在匕首上的血,语气平淡又问道:“再说一遍,她有没有打我家小少爷?”
巨大的惊吓过后,清绝整个人都被巨大的愤怒覆盖,她发了疯似的冲上去夺取管家手里的刀,刀在抢夺中掉于地,她弱小的身体抵不过管家的力气,被他揪着衣襟重重拉扯住,另一个胳膊伸向半空,同时发出魔鬼般的声音:“不自量力,急着送死!”
她那时候脑袋里什么都来不及想,听天由命般闭上了眼,等着那一巴掌打在她脸上。
哪知,她没等来疼痛,却等来了一个再熟悉不过的声音:
“你动她一下试试。”
她的司默,又一次在危难关头,搭救了她。
她看到面前熟悉的背影时,绷紧的心脏突然间柔软,努力支撑自己不倒下的力气瞬间抽离,他回身时,她看得到他脸上的担忧,她想告诉司默她没事,但剩下的力气却只够对他微微一笑,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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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默将清绝挡在身后,捏得管家的手骨咯咯作响,腿上也没闲着,一抬脚就将管家踢出几米远,转身看到清绝惊吓过度的一张脸惨白,红唇几乎失了血色,他着急叫她:“小木..”
还没得到回应,她便跌进了他的怀里。
司默抱着清绝一时无措,只顾着担忧怀里的人,却将背暴露在陈府的小厮眼下。
管家身受一脚,好半天挣扎坐起,正巧看到这个机会,于是大声一吼,向小厮命令道:“给我上!”
众小厮几乎蜂拥而上,纷纷拔出腰间短刀,凶恶的目光扫在司默身上,卯足力气扑杀过去。
黄雀般许攸后来居上,迅速腾空而起,脚踩上外围小厮的背飞身进入包围圈,佩剑都懒得拔,仅用拳脚就将一众草包打倒在地,他背对着司默,在这种不足挂齿的危险情况下,仍拿出专业死侍的架势,挡在司默和陈府的人中间,对司默说:“少爷先走。”
司默抱起清绝就往医馆赶去,临走前命令许攸:“给我把他的手砍下来。”
许攸明白‘他’所指,待司默走后,又打散死缠烂打的小厮,直直就向管家走来。
彼时管家和小霸王站在一处,看到靠近的许攸一阵惊慌,他捡起落在脚边的短刀,想先发制人向许攸冲上去,未料还未冲出两步,就被许攸一把凉剑架在脖子上。
瞬间怂了的管家扔掉刀,举起双手连连求饶:“大侠饶命!大侠饶命!”
许攸不做理会,只去看站在一旁的小孩,那小孩定眼看着他,吓得发抖,许攸说:“你,闭上眼,背过身去。”
小孩子早失了先前的盛气,听到许攸如此说,赶忙照他的吩咐,唯唯诺诺刚一转身就闭上了眼。
他不知道身后在干什么,但他很快就听到了管家的惨叫,还伴随着突然浓烈的血腥味。
过了好久,小孩感到那人走开了,只剩下管家的呻吟响彻身后,他才敢转身去看,他的管家还活着,左手捏着断了手的胳膊,正痛的在地上哀嚎。
小霸王怎么也不会想到,他素日嚣张惯了的脾气,如今却碰上劲敌,撒了一个比平时还小的谎,却换来了让他足以记一辈子的教训。
他更没想到的是,这来势汹汹的教训,有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后劲,带着无比强大的阴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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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默坐在昏睡的清绝身边,盯着医馆大夫处理她脖子上的伤口,脱出而出问道:“她没事吧?”
那个老大夫眯着眼,拿着沾了药的软布,继续着清洗的动作没停,慢悠悠又重复回答道:“少爷放心,夫人没事。”
“那脖子上的伤呢?严不严重?会不会留疤?”
这是司默第六次问了,老大夫耐心十足,又向他解释一遍:“夫人脖子上的伤只是小小擦伤,不碍事,两天就完好如初,一点疤都不会留。”
司默便又安静的看着老大夫处理伤口,看着看着,又忍不住问道:“她没事吧?”
他没意识到自己陷入了发问的循环里,只是看着清绝惨白的脸上仍旧毫无血色,他就急得慌。
老大夫正要第七次回答时,许攸抱着痛晕的五月赶了来,路上赶过来时撕了自己的衣服给小孩止血,一路加急跑到医馆,他将小孩子放在床上,告诉了老大夫小孩没了眼睛一事,这才对司默说道:“少爷,我问清楚了,那些人是当地一霸陈府的人,夫人和陈家小子起了冲突,陈府管家带人滋事,这才引发了今日之事....”
许攸话还没完,治疗小孩的大夫突然说道:“哎呀,怎么偏偏是陈府的人,陈府是我们这儿的地头蛇,势力大无恶不作,连官府都忌惮三分,你们这些过路人,怎么就惹上了陈府呢?小少爷我劝你,趁着他们还没找来,你们赶快出城去吧,走得越远越好!”
司默看了看清绝,并没有回复老大夫的话,他只是叫了声‘许攸’,给了他一个眼神。
许攸明白王爷眼神传达的讯息,作了个揖便退出了医馆,去为除虫做准备。
清绝梦到自己躺在家里的大沙发上,手里拿着牙签,上面戳着个鸡米花,她边看电视边往嘴里送,吃完伸手拿牙签够茶几上的盒子,牙签戳中的感觉有点不对劲,她拿起一看,上面竟挂了个白晃晃的眼珠,盒子也突然往外冒血...
这惊悚画面将她从睡梦中吓醒,一睁眼,司默抓着她的手,急迫的看着她,口中呢语道:“小木别怕,没事了。”
她一看到司默,条件反射般钻进他怀里,哭唧唧的声音从他怀里含糊不清传来:“...眼珠....血... 好多血...”
司默知道她惊吓过度,拍着她的背,轻轻安慰她:“没事了,我在你身边,你别怕。”
好半天清绝才平复,她看四周是客栈,没了那些可怕的人,没了血迹和眼珠,也没了五月的身影,便问司默:“五月呢?”
“你是说那个孩子?”他递给清绝一杯茶,又说道:“那个孩子在医馆,受大夫医治,没什么性命危险,你放心。”
一想起五月都是因为她才落得如此下场,清绝心里又是一阵难过:“都怪我!”
“都怪那些恶霸。”司默安慰她:“是那些恶霸无理,恶意伤人,怪只怪他们,怎么能是你的错?他们想打你之事,可不是砍一只手就能抵消的!”
司默说到后面,语气神情突然加重,虽然不至于恶狠狠,却让清绝有点担心,她现在身份是七王妃,堂堂的王妃被人打,在这个帝王封神的社会,肯定是株连九族的大事,可她本身并没受什么伤,不想因此再要了别人的命,于是安抚司默道:“我好好的,他们没有打我,就是说了些不好听的话而已,我没有受伤,不必再费周章。”
“什么不好听的话?”
“那管家叫我做他的小妾,不然就把我卖了。”
“岂有此理!”司默拿着杯子的手捏紧,怒气比先前还凝重。
没想到安抚适得其反,清绝一时手足无措,忽瞥见地上的光束,恍然说道:“殿下,正午了,我要去晒太阳,你陪我去吧,别想那些糟心的事了。”
她说着就拉起司默上了楼顶。
许攸外出打探回来,远远就看到一群官兵夹杂小厮的队伍往客栈方向前进,于是超了近道,先到了客栈,通知客栈食客散开,让老板关了客栈大门,他一人站在门口,等着那些即将到来的队伍。
不一会,队伍到了客栈,将客栈前门统统围住,为首的队长问许攸:“你就是打伤陈府管家,寻衅滋事的人?”
“我就是砍了陈府狗一只手的人!”
一个小厮在那队长耳边悄声说了几句,队长又问道:“还有两个人呢?敢打陈家的人,那就得跟我到官府走一趟。”
许攸将剑撑在地上,不紧不慢说道:“我们少爷正在晒太阳,不容别人打扰,你们要请,过了正午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