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片刻,郁安琪握住邱祎诺的手,有些疑惑,又有些不忍:“祎诺,你妈妈……”
邱祎诺沉默,又带着满满的落寞,酒红色的发打在他的脸上,闪着异样的美丽,又含着苦涩的涟漪。
“我给你的黑珍珠耳钉还在吗?”邱祎诺终于开口,他俊美的双眸变得深邃,甚至像黑暗的深渊,再也找不到光点,他的身体在细碎的风中微微战栗。
郁安琪拿出耳钉,夺目的黑亮在一瞬间变得耀眼无比。
邱祎诺接过来,凝望着它:“我妈,在我们十四岁遇见的那一天,死了。”
清晨。
阳光早已毒热起来,风吹过,有几片树叶滑落到窗前。
不知怎的,今天的妈妈十分反常,突然头晕眼花,觉得身体很麻木,吐字有些不清晰,邱祎诺看着躺在床上的妈妈十分不舒服,很迷茫的样子,他拉住了要出门的邱易天:“爸,妈好像生病了,送她去医院吧。”
邱易天停住,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人:“没事的,妈妈只是有些不舒服,也许是昨晚没睡好的原因,不用太担心的,爸爸这里还有一份很重要的合约,如果签订了可以赚好大一笔钱。”邱易天抬头看了看墙上的表,“好了,时间差不多了,爸爸先走了。”
邱祎诺又拉住邱易天,有些倔强的用黑珍珠般黑亮的眼眸瞪着他:“先送妈去医院不行吗?合约有那么重要?”
“你不懂的,你妈没事的,我先走了。”邱易天拍了拍邱祎诺的肩,走了出去。
邱祎诺有些无奈,却隐隐感到有些不安,他坐在妈妈的床边轻抚着妈妈的发丝:“妈,你怎么了……”
然而,床上的人并无反应,苍白的脸没有半点血色,不知何时,她早已进入高度昏迷状态。邱祎诺感到恐惧,感到惊慌,他死命的按着妈妈的人中,但是,丝毫没有反应。
邱祎诺跑下楼去,跑出家门,去找邱易天,然而,邱易天的车早已没了踪迹。
何仁戌追了过来,额上带着细密的汗:“少爷,怎么了?”
邱祎诺像找到救星了一样,双手抓住何仁戌的肩,使劲的摇晃:“快!快!我妈昏迷了!快去找辆车!”
何仁戌听了,双眸显出惊慌的神色,他急忙跑了出去。
邱祎诺跑回房里,一把搭过妈妈的手,把她背在身上,走了出去。
终于到了医院,妈妈进了急救室,邱祎诺和何仁戌坐在走廊的长椅上呼呼的喘着气,额上的汗滴滴滑落,落在地上,溅起异样的涟漪。
不到半个小时,急救室的灯灭了,邱祎诺冲了上去:“医生医生,我妈怎么样?”
医生微胖的脸颊上布满了细密的汗,他无奈的摇摇头:“脑溢血,抢救无效死亡,唉,早送些就好了……”
邱祎诺呆住,何仁戌也呆住,整个走廊,只留下死亡的沉寂。
许久,邱祎诺仰天大吼:“邱易天,我恨你!”
邱祎诺没有勇气去看急救室里已经没有呼吸和心跳的妈妈,跑了出去……
邱祎诺死命的握着吊桥的护栏,眼角的泪滴还没有逝去,悲伤的双眸再也闪不出光亮的涟漪。
郁安琪抱住了邱祎诺战栗的身体,此时的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觉得很苦涩,像一杯没有加糖的咖啡,即使别有一番滋味,却让人伤到心碎。
邱祎诺闭上了眼,红润的唇竟已变得苍白苍白:“知道为什么这颗黑珍珠耳钉是我最珍贵的东西吗?”邱祎诺摊开手掌,黑珍珠耳钉在手心里散发着耀眼的光芒。
“因为你妈妈?”郁安琪凝望着黑珍珠耳钉,深褐色的眼眸滚动着苦涩的涟漪。
“恩,我和我妈一样,双眸就像黑珍珠般黑亮,我妈专门为我定制了这个耳钉,她说她最爱的儿子一定要佩戴这个耳钉,因为这是她,也是我。”邱祎诺的声音有些沙哑,却能听出幸福的味道,他真的很爱他妈妈,他妈妈更爱他。
郁安琪看着邱祎诺,原来他的心底也是一片黑暗,原来自己一直都不了解他,原来他表面阳光内心却深藏秘密,原来一直以来都是自己在伤害他,却不曾给予。
邱祎诺看着郁安琪抱紧了她:“知道为什么我把它给你吗?”
郁安琪当然知道,邱祎诺对她的爱,她点点滴滴,一丝一毫都知道。
“那天我从医院跑出去不知道去哪里,不知不觉就进了孤儿院,遇上了你,帮你打架,和你聊天,虽然你很冷漠,可是不知为何我却很开心,很轻松,一时间竟忘了悲伤。没想到第二天早上邱易天就找到了我,从此和你失去了联系。”邱祎诺轻柔着郁安琪的亚麻BOB头,自从十四岁那一天,郁安琪就走进了邱祎诺的心里,再也没有离去。
“我有这么大的魔力?”郁安琪淡笑着摇摇头,这样的剧情太梦幻,她自十岁之后从不相信这种电视剧里才会出现的情节。
“当然,你是除了我妈以外,我最在乎的人,谁,都无法取代你,生生世世不变的唯一。”邱祎诺的脸上又浮现出灿烂的笑容,只有郁安琪,才有这么大的魔力,让他忘记悲伤。
郁安琪点点头,对于邱祎诺的话,她很感动,她不会去问她和邱祎诺的妈妈相比邱祎诺更在乎谁这样愚蠢的问题,因为就像四年前郁安琪为了钟玥放弃邱祎诺一样,感情是不同的,也就没有可比性,只要很在乎,这就够了。
邱祎诺抱紧了郁安琪,语气带着乞求:“不要再离开我,我不许你再离开我,答应我。”
郁安琪眼前再次闪过郑仁依那张可爱的脸,她咬紧嘴唇,她不知是如何推开的邱祎诺,却终究是推开了:“祎诺,我不能害了仁依,就算你要断绝关系,如果他不同意,我们终究是逃不掉的。”
邱祎诺怔住,攥紧了拳头,手中那枚黑珍珠耳钉刺进掌心,带着苦涩的心碎,他仰头,就像八年前一样的大吼:“邱易天,我恨你!”
一辆炫目的奔驰轿车停在两人面前,一个西装笔挺的男人从车里走出来,恭敬的站在邱祎诺面前:“少爷。”
“别叫我少爷,我已经决定和邱易天断绝关系了。”邱祎诺冷漠的扭过头。
“少爷,这是老板要我交给你的,里面有你想要的东西。”西装男人递上一封信,邱祎诺不要,郁安琪接了过来,毕竟,他只是完成任务,难为他又不能改变什么。
西装男人又走回车里,奔驰轿车扬长而去。
邱祎诺看着那封信,黑珍珠般黑亮的眼眸变得深邃:“你为什么留下这封信?”
“他只是完成任务而已,为难他又不能改变什么,而且他刚才说心里有你想要的东西。”郁安琪不在意的笑笑,拆开了信封。
祎诺:我知道你一直对你妈的死耿耿于怀,我知道你一直恨我,是,我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商人,我为了利益可以使用卑鄙的手段,但是我虽然是个不称职的丈夫,我却一直想成为一个合格的父亲。我一直都想给你最好的,我一直以为我为你铺好了路你可以一生高枕无忧才是最幸福的,现在我发现我错了,不是门当户对才是最好的,不是有利益才能有爱情,爱情是至上的,是纯洁的,是不容杂质的。
其实对于郁安琪,我一直都很欣赏,只是总觉得她是个孤儿,不能给你带来什么就一直反对,其实她很有能力,我一直都很承认。
我知道了你的追求,我也相信我邱易天的儿子一定能自己闯出一片天地,你不需要我,我可以不再干涉你,如果你俩真心相爱,我会祝福你们。
对于你妈的事,我一直都想跟你说对不起,其实你应该看得出来,这么多年我一直孤单一人就是忘不掉你妈,在她陪在我身边的时候我不知道去珍惜,在她离开我以后我才追悔莫及,这辈子我欠她的已经弥补不了了,下辈子我一定要遇见她,和她好好在一起。
如果你要断绝关系我无话可说,只希望,你一切都好。
邱易天郁安琪抬眼看向邱祎诺,邱祎诺的双肩在微微颤抖,双眸散发出黑亮,郁安琪恬淡一笑,拍了拍邱祎诺的肩:“我尊重你的决定。”
邱祎诺看着郁安琪,灿烂一笑,拿出了手机:“爸,我回来了。”
仅仅五个字,挂了电话,邱祎诺唇角依旧是微笑。
苏家。
郁安琪和邱祎诺回到苏家时已经是傍晚,夕阳已渐渐隐没,只是西边的天空还留着一团红色的光辉,风凉丝丝的,透着神秘的韵味。
郁安琪和邱祎诺打开了门,只见苏涯,秦柔坐在沙发上苦着脸轻微的哦叹息,安歆惠靠着墙看着表皱着眉,苏晟亦在客厅里走来走去,唇角的笑容也变成了焦急。
“怎么了?”郁安琪眨了眨深褐色的美眸,倒了两杯水,一杯递给了邱祎诺。
“宪亦,左瑶和夏音都不见了。”苏晟亦停下脚步,浅褐色的双眸看着郁安琪。
“玩失踪?”邱祎诺喝了一口水,把杯子捧在掌心里。
“给他们打手机全部关机,怎么都找不到。”安歆惠又看了看表,外面已渐渐变得漆黑,星星浮在空中闪着光辉。
“他们已经成熟了不是吗?就让他们自己去处理这件事吧。”郁安琪将杯子放在茶几上,唇角勾成恬淡的笑意。
“宪亦分明还是个孩子,闹出什么事怎么办?”苏涯皱了皱眉,苏宪亦就是个还没长大了孩子,什么事该怎么做还没有弄明白。
“就是啊,万一做出让自己终生后悔的事怎么办?”秦柔也是一脸焦急,对于自己的儿子,她怎么会不明白,苏宪亦喜欢郁夏音她知道,只是现在这个局面要怎么看开。
“安啦,”郁安琪从苏涯和秦柔身后抱住了两人,“该面对的总是要自己面对,不是吗?”
灯红酒绿的酒吧里,到处充斥着腐烂繁华的气息,台上的歌女夸张的唱着歌,台下舞池里的人们疯狂的摇摆着身体,吧台上一群人喝着各式各样的酒,郁夏音坐在离吧台不远的地方看着吧台上猛灌着酒的苏宪亦,左瑶在苏宪亦旁边劝着他。郁夏音感觉心好痛,不知为何,回到苏家后看着苏宪亦和左瑶走了出去,她也跟着走了出去,看着苏宪亦和左瑶在一起,她好心痛好心痛。
然而,事情远没有郁夏音想的简单,在酒吧这样的场所,什么都可能发生,什么都会说来就来。
几个混混打扮的男生朝郁夏音走了过去,个个带着不善的目光。
然而郁夏音竟未察觉,黑亮的眼眸直勾勾的看着苏宪亦,充满悲伤。
一个混混一把抓住郁夏音白皙的手臂,带着猥亵的笑。
郁夏音猛地扭头看到一群人围在这里,一个个带着猥亵的目光看着自己。郁夏音大叫“救命”,然而如此噪乱的场所谁会来在意。
苏宪亦猛地睁大眼睛,回头看向酒吧的四周,浅褐色的眼眸布满了颓废的血丝,他听到了,他听到了郁夏音的声音,他听到她在喊救命!
终于,他看到了,看到了快被混混们带走的郁夏音,看到了郁夏音的无助与惊慌。
血液在一瞬间似要冲出身体!
他一把甩开左瑶的手臂,眼眸里带着可怖的血红,他疯狂的跑了出去,郁夏音,那个可爱又迷糊的女生,他不允许任何人玷污她!
虽然苏宪亦生在钢琴世家,虽然他也会弹一些琴曲,但他与哥哥苏晟亦不同,他更喜欢的是运动,尽管他没有学过什么功夫,但他打架也不是轻易就被打败的。
他挥着拳头冲了上去,一拳就把一个混混打翻在地。
其他混混放开了郁夏音,冲苏宪亦跑了过去,苏宪亦和混混们厮打在一起。
郁夏音看着苏宪亦,终于捂住嘴哭泣。
然而苏宪亦终究是两拳难敌四手,虽然打跑了混混,自己的唇角,脸颊和肚子也被打伤了。
郁夏音刚要故去扶住他,左瑶跑了过来,一把扶住了苏宪亦,郁夏音苦笑,终于站在原地,只有风吹动她毛茸茸的短发在微微摇晃。
苏宪亦走过来看着郁夏音,绝望的浅褐色眼眸带着可怖的灰暗,他尽量使自己看起来淡定无比:“这种地方不适合你,以后不要再来了。”
然后转手,带着左瑶进了一辆出租车,离去。
郁夏音看着出租车远去,双眸里含着苦涩的涟漪,她却倔强的撇了撇嘴,也上了一辆出租车:“师傅,跟上前面那辆出租车。”
米宁市豪华宾馆。
郁夏音下了车,抬头看着这个宾馆闪烁着五光十色的外表,苦涩的撇了撇嘴:原来你竟来了这里。
郁夏音走了进去,跟在苏宪亦和左瑶的后面上了楼梯。
终于,他们停在一间房外走了进去,郁夏音站在拐角绝望的闭上了眼。
然而,几分钟之后,郁夏音却看到左瑶走了出来,郁夏音躲在一边看着左瑶走了下去。
郁夏音抓了抓毛茸茸的短发,黑亮的眼眸弯弯如月的看着那间房门:我果然没有看错你。
郁夏音躺在床上,一双手不住的敲着墙壁:“为什么,为什么你今晚那么决绝的走开,你知不知道看到你离开我的心好痛……”
原来,郁夏音在这个宾馆住了下来,就在苏宪亦的隔壁房间,既然你不回家,那我也不离开。
苏宪亦躺在床上无助的攥着拳头,一双浅褐色的眼眸发不出任何光辉:为什么你今晚出现在酒吧,你是不是对我有一点点的在乎,那我可不可以把它当成爱,可是你说你不想和比你小的男生在一起,那是不是代表我这辈子都没有可能和你相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