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丫鬟听了扶云的话倒也不生气,还笑吟吟的跟扶云回嘴:“我们是不是白眼狼不打紧,再不济侧妃身边还有您这条狗呢。”
扶云气的简直要七窍生烟了,慕容雅白翻身坐了起来,那小丫鬟反而给了一个白眼,行礼道:“娘子慢用吧,奴婢告退了。”
扶云气得说不出话来,只指着那小丫鬟发抖,还是慕容雅白拉了一拉扶云的袖子:“算啦,你自己都说,这府上的下人谁不是一副势力嘴脸,人人都觉得我不会再有得宠的可能了,自然都要上来踩一脚,也好在王妃那里落个好儿。”
慕容雅白看得透,自己这些天来受的委屈,虽然不是王妃出面做出来的,可是事事都跟王妃脱不了干系,再不济也是她授意底下人来做的。慕容雅白想,也许真的是司徒勤羽伤了心怪自己,所以王妃才会这样肆无忌惮的吧。
官大一级压死人,王妃一直以来的正妃身份也让慕容雅白束手无策,没有还手之力,正妃磋磨你一个妾室那是天经地义的,你一个侧妃要是真敢跟正妃顶牛那就是没皮没脸了,何况王妃还背靠萧氏一族这棵大树,别说是慕容雅白自己了,就是司徒勤羽回来,对王妃只怕也没有理由动一动她,除非王妃真的做的过分把自己害死了。
可就算是自己死了又能怎么样,人死如灯灭,到那时候不管司徒勤羽怎么对待王妃,自己也是活不过来了。
明白这个道理之后,慕容雅白也就逆来顺受了,反正让她一拳打在棉花里,不管王妃出什么招,慕容雅白都生生接下,也许王妃自己觉得没趣儿了,就会停手吧。
这一日早上慕容雅白去请安,因着去了晚了一会儿,众人都到了慕容雅白才赶到,倒也不是因为慕容雅白贪睡,而是因为海棠春坞和琅琊苑隔得远,慕容雅白总要在路上费些时候,以前慕容雅白都早一点出门,可是今日觉得有些不舒服,胸口闷的很,起不来床。
便耽搁了一会儿,到了琅琊苑花厅众人已经是齐聚一堂有说有笑的了,见慕容雅白到了,王妃之后稍微抬了抬下巴颌儿,便有人替她说话了。
“哟,侧妃真是金贵的身子,来的这样晚,是给王妃脸子看吧。”慕容雅白自然口称不敢,王妃也没有叫起,就那么让慕容雅白跪在了原地,慕容雅白头和身子都贴住了地面,简直欲哭无泪,就这么跪了一会儿,王妃似乎有些悻悻了,这个慕容雅白也不反抗,就这么一直受着?
王妃心想,索性硬了心肠,就让慕容雅白这么跪着,也不搭理她了,毕竟还在八月里,天气还热着,慕容雅白不过一会儿便冒了浑身的汗。王妃还是那样怡然自得地和众人说话,只有秦碧云忧心忡忡的目光对着慕容雅白的背,慕容雅白虽然难堪,可是面对王妃的责难也并不说话。
过了一会儿,王妃和众人也不知道说了什么,便起身要往园子里走走,众人都站了起来,王妃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慕容雅白,还是没有叫起,秦碧云终于忍不住开口求王妃:“王妃,侧妃跪的也够久了,这暑气这样重,还是叫起吧。”
王妃淡淡瞥了一眼慕容雅白,又看了一眼王妃,轻轻笑了一笑:“从前侧妃从来不来请安,我也不会说什么,毕竟她是双身子,如今孩子都没了,还这样矫情的来晚了,我看她自己跪得也是怡然自得嘛,那就先跪着吧。”
也没说要跪多久,只说先跪着吧,王妃就带着人离开了,秦碧云有些不忍地看着慕容雅白,故意落在了人群最后,蹲在地上看着慕容雅白道:“慕容雅白,我、我陪着你吧。”
慕容雅白死死咬着嘴唇,这样的折辱从前谁敢给她受呢,秦碧云这样说,慕容雅白便摇摇头道:“不必了,你还是别在她跟前顶上了,跟她一起过去吧,就跪这么一会儿罢了,也要不了命。”
这一跪就是一上午,琅琊苑里的丫鬟们也好像看不到慕容雅白一样,当她是个透明人,在屋子里收拾打扫,也都避着慕容雅白,一个小丫鬟端着一盆刚打的水冒冒失失的进来了,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那盆水就在慕容雅白面前洒了。虽不说是兜头泼上,但也泼到了裙子上沾湿了大半衣服,那丫鬟吓得简直抖起来了,慕容雅白看着也好笑,自己现在这个样子,难道还能吃了她不成,那小丫鬟就要做成这个样子,慕容雅白还跪着呢,倒像是自己欺负她一样。那小丫鬟也是赶忙跪下来请罪,慕容雅白摆摆手只说自己没事,二人正不清楚的时候,花青从屋子里出来,正看见慕容雅白和这个小丫鬟分说呢,一看这泼了一地的水,再看看慕容雅白湿了的衣服,不用猜也知道是为什么,便不由分说地先训斥了那小丫鬟一顿。
“你们是越来越笨手笨脚的没眼色了,都不知道看人的吗,这也是侧妃性子好,要是冲撞了王妃看你怎么办,行了,别在这跪着了,自己到管家那里去领罚吧,扣一个月月钱银子。”那小丫鬟千恩万谢的走了,花青就去扶慕容雅白起来。
慕容雅白哪里会起,便推脱道王妃没说叫起来呢,花青便叹了口气道:“侧妃娘子不要和我们王妃计较了,因着这一胎王妃也不知道多重视,若是外人做了手脚便罢了,谁知道竟是……”
花青叹了口气,眼神偷偷看慕容雅白的神色,慕容雅白还是那样淡淡的没露出什么表情,花青才又继续道:“王妃也就是跟您置一阵子气罢了,要奴婢说,也不该这样下您的脸面,若是王爷回来知道了,二人又少不得闹别扭,唉,您多担待。王妃这会儿也不在这儿,您的衣服都湿了,奴婢领着您去换身衣服吧。”
慕容雅白自然不肯去,花青又劝了许多,只说虽然天气暖和,但是这样穿着湿衣服也容易坐下病来,而且王妃回来也必定会以慕容雅白衣冠不整再来申斥慕容雅白一番,就去换一身衣服也没多久。好说歹说连拉带拽的,终于将慕容雅白拽了起来,引到一间屋子里去换衣服。
“这里头的裙袄都是王妃没怎么穿过的,这些衣服颜色都不衬王妃的肤色,因此也都没怎么上过身子。”花青一边说话,一边就收拾出一套衣服来给慕容雅白换,慕容雅白因当着不熟悉的人不好意思,花青便善解人意地退了出去。
慕容雅白并不十分环顾这屋子,快速地换了衣服之后,镜子也没怎么照,抱着自己来时穿的一身裙袄便推开了门,花青还在门口守着,看见慕容雅白出来了,主动接过了慕容雅白手里的湿衣服:“这些湿衣服就给奴婢吧,毕竟是琅琊苑的小丫鬟做事不小心,奴婢让人洗干净了给您送回去,您大人不计小人过,也不要和她计较了。”
慕容雅白当然不会和这一个小丫头计较,是受谁指使还不一定呢,花青是王妃身边的大丫鬟,这样低眉顺眼地和慕容雅白说起了话,慕容雅白只有更低眉顺眼地应了是,花青便接过了衣服,又领着慕容雅白回了请安的花厅。
慕容雅白竟连这间屋子是哪里都没晓得留心,刚回到了花厅,正撞上一群从外头回来的人,王妃一看见慕容雅白不但没有在地上跪着,反而换了一身衣服,还是自己的,还穿着比自己好看,气就不打一处来,却没有明着发脾气,只淡淡扫了一眼慕容雅白:“就自己起来了?”
说着便在主位落座了,慕容雅白有些支支吾吾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王妃,王妃便皱了眉头:“行了,都起来了,还做出一副这样干嘛,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欺负你呢,坐吧。”
她随手指了一下身侧的座位,让慕容雅白落座,自然也是让众人都坐下,别人不说,秦碧云可是看着慕容雅白的眼光十分欣慰,王妃又扫了一眼带着慕容雅白去换衣服的花青,花青不用王妃开口,便跪下答道:“方才碧桃做事不小心,将一盆水撒到了侧妃娘子的身上,弄湿了衣服,奴婢想着不体面,便带着侧妃去换了一身。”
王妃蹙了眉,淡淡对花青道:“你也动不动就跪下做什么,我又没有要刁难你,真是小家子气,行了,去做你的事吧。”还真是王妃,就是要这样话里话外挤兑慕容雅白,慕容雅白此时自然不会和王妃计较,只轻轻垂着首不说话,王妃倒是冷笑了一声:“妹妹穿这身儿衣服还真是好看,就赏你吧。”
说完也不再搭理慕容雅白,仍旧和一众人说着一些无关紧要的话,聊了一会儿便打发众人到后头去刺绣,自己回了屋子去歪着去了。
慕容雅白是没想到自己换了一身衣服的功夫就能在府里引起了一场轩然大波,大约是过了半个月之后,慕容雅白这半个月过得虽然不算特别舒服。王妃没怎么为难慕容雅白,可是架不住府上的其他女眷会揣摩王妃心思,三番四次的刁难慕容雅白,不过有些也实在拙劣,慕容雅白三档四挡也就过去,秦碧云也看顾着慕容雅白,倒还算平静。一直到这一日晨起,慕容雅白才刚梳洗完毕,府上就闹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