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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茉莉

“夏天,你在干嘛?给你打电话也不接,发微信也不回,说好今天晚上8点在小熊咖啡见的,你看都几点了,我以为你出什么事了呢,害的我气喘吁吁的赶紧打个车过来看你,你到好啊,敲门都不带开的,你行呀,还好家里的密码没换,否则我就报警撞门了,结果我一开门,你守着个电脑发什么呆呀你,还放着音乐,你是想急死我还是想气死我呀。”这个嘴里叨叨不停的女人叫茉莉,其实她姓白,真名叫白花,家里长辈都叫她小花,她觉得又老气又土,她从小喜欢茉莉花,主要喜欢茉莉的香味,然后她就认为只有茉莉花是白色的,给自己起了另一个名字茉莉,从来不跟任何人提及白花这个名字。

“你看你,这就是你家啊,你来还敲什么门呀。今天我跟你约了吗?”我一边努力回想跟茉莉这个莫须有的约定,一边拿过手机,才发现不小心静音了,一看有18个未接电话和一堆未读信息,看来茉莉是真着急了,她可能以为我刚来这个地方被人劫持了,或许被车撞了,也可能自杀了,想着想着我便不禁笑出了声。

茉莉似乎看穿了我在想什么,上前用手指用力点了点我的额头:“大姐,你还笑的出来呀你,今天周六,我们周二就说好了的。”

“啊,真不好意思,我不小心给忘了,哎呀好茉莉,对不起对不起了。”我恍然大悟的想了起来。

“切,对不起就完事了,请我吃夜宵,现在就走,快点别墨迹。”她朝我翻个白眼,把头向另一个方向扬的高高的。

“茉莉,现在都快11点了,你确定要吃夜宵不怕长胖呀?”我给她指了指头顶上的时钟说道。

“别废话了,你也知道现在11点了,我等了你多久呀,你……”

“哎呀,好了好了,走吧走吧,我穿件衣服。”我赶紧上前捂住她的嘴,制止她继续说下去。

茉莉,从幼儿园到小学,在从小学到初中,我们几乎每天都腻歪在一起,我想促成我们两个在一起的最主要原因是我妈妈做饭不好吃,嘻嘻,所以经常去她家里蹭饭吃。我们一起吃喝玩乐,一起学习,一起去洗手间,一起做所有的事情。唯一不同的就是她永远是班级里,年纪里的第一名,而我,我是多少名,抱歉,我又忘记了。因为不算倒数,更不是名列前茅,所以不值得记住。多年后你总会发现,曾经多么在乎过的名次排行会在自己的脑海里没了记忆。后来很明显,她考上了县重点高中,我留守在不知名的小镇上了,那时候没有手机,我们的联系方式是书信,从县城到镇上,一封信的邮寄时间是一个星期。但我们基本上每个星期都会收到对方的来信,再后来工作后信封就换成了明信片。也不是那么慢的邮政了,而是快递了。也不像曾经那样写那么多的字了,而是简单的概括几句话便足以表达一切了。人随着长大话语会变得简洁明了,但十分通透。

茉莉清楚自己的人生,她知道在什么年纪该做什么,高考后选了一个自己喜欢的专业上了大学,毕业后又顺利考上公务员,在襄城这所小城市做着舒心的工作,工作到28岁,选择结婚并在此定居。28岁那年我在北京,36岁的今天我来到茉莉的城市,因为有她,所以我来了。我住在茉莉的另一套房子里。在一家小公司里做行政,挣的不多,过不上多么奢华而有品质的生活,但足够养的起自己了,工作不累只是很杂,我也很知足,也很快适应了这里,这里人际关系简洁,空气清新,生活节奏适中。

来到这个城市不久,茉莉说要给我介绍一个人,她说一个人固然自由自在,但还是希望我能找到一个爱我的人共度一生。我说好呀,可那你得给我多准备一些,像我这个年纪,看上我的人不一定有了。茉莉瞪着我很严厉的说,别这样说自己,开玩笑也不行。然后我们就约好了周六晚上8点见面聊。

我们点了两碗面面对面坐在餐桌前,问我的第一句话就是:“你在写什么呀?写的那么入神。”

“我在写我自己呢。”

“写你自己?”

“嗯,我想把我自己写下来,然后给相亲的人看,还不知道得相亲多少人呢,一遍遍的介绍自己多麻烦呀,我写出来让对方来读懂我,如果觉得合适就结婚,不合适就算了。省的浪费时间浪费精力。”

“你真的是第一次相亲吗,这是什么思想。太奇葩了吧。不过呢,你写吧,我也很想知道你消失那段时间都经历了什么,回头给我看看。对了,你写贝若森了吗?”

“恩,写了,那肯定要写的呀。”

“那就好,能写出来,那就是真的放下了。那杜烁,你写了吗?”

“嗯,他,也会写的,我觉得自己能记住的事情真的不多了,就像这两个人除了名字我都记不起长什么样子了,还有很多事都很模糊了。不知道我能不能表达清楚的把这两个人写的出来呢。”

“是呀,这都过去没有二十年也有十五年了吧,人的大脑怎么能承载的住那么多的记忆,只能选取深刻的部分留下。不说了,面来了,赶紧吃面吧。”

两碗热气腾腾的肉丝面被端上来,瞬间觉得好饿。接着茉莉又跟我说到:“对了,我给你说说对方的情况吧,他是咱们隔壁村里北涧村的人,现在在北京呢,很有钱的,自己开公司,做电商行业,就是人长得矮了点,只有170,36岁,未婚…..”

“哎呀够了够了,你给我这么多他的信息,我们又不一定成,了解对方那么多干嘛。”

“夏天,你看你为了对方能多了解你,你都开始写自己了。难道你就不想也多了解了解别人的情况吗?”

“额,也是,我怎么没想过这个问题。对了,我想写完了再约他见面,得下个月了。”

“这么好的条件,你还推到下个月去见面呀,你写那么多人家还不一定会不会看呢。其实我也挺惊讶的,以前一听到相亲这个词你从来不顾及长辈和朋友的面子,而且也拒绝了很多追求者,而这次你这么爽快的说好。”

“这有什么好惊讶的,其实你明白我,那个时候给我介绍的人确实很多,相信你身边也有合适的人选想给我介绍的吧,但是唯独你并没有张口说给我介绍,现在被我拒绝的没人再给我提这些事情了,你却选了最合适的时候站了出来,茉莉,有你真好!”

我们相视一笑。

其实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版本,茉莉也并非真的过的如此一帆风顺。只是每版故事的主角不同罢了。人们喜欢观看别人的故事,总觉得自己过的如此平凡,或是封锁自己的秘密,其实人之大事,无非生死。就算你把自己自认为天大的秘密公诸于众也不一定会有多少人关注,事实就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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