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影张背着大竹筐,里面放满各种各样的小物件,就着昏暗的烛光,许清菡一样一样地替他取出来。
他背负着手,微微地偻着,打量着新房间,点了点头,“房子偏僻安静正适合我们寻常的练习!”
许清菡瞧见他很快地做出来梁山伯和祝英台。
祝英台英姿飒爽,梁山伯也是俊俏的小生,对他的理解颇为敬佩,“我只是说出故事里的人,你剪出来可真是神似,不简单哪!”
“你说故事时,我脑中便有两人的面庞,趁着有印象当即剪下来,以免遗忘!”说起皮影,眼中瞬间焕发光彩,分外动人。
许清菡眼见天色不晚,嘱咐他好生地歇息,自己回到房间,摊开的纸张,皮影以对话为主,有些像曾经看过的戏剧。
她并未接触过,不得不硬着头皮。
不等她写出开头,阿沛的身影出现在门口,轻轻地敲了敲门,许清菡正揉着发酸的肩膀连忙放下笔。
阿沛迟疑地走进来,瞧见许清菡写了一张又一张,不像是往先的方子,好奇地问道:“主子!你这是……”
“别管我,你和玉柱现在如何?”
她的神情扭捏,低声道:“我们还能够如何!”
许清菡凝视着她的眼眸,“是否愿意再给她一次机会?”
闻言她愕然地抬头,“主子,他背叛药堂,你难道不生气吗?”
“浪子回头金不换,已然改过自新,其实也可尝试着给他机会!”
阿沛却坚定地摇头,“主子,阿沛已然错过一次,不会再错第二次的,刚刚我已经和他说明,往后我们无需再见面!将文清带来,解了主子和少爷的困顿,也算是将功赎罪,以后之前的事情一笔勾销!”
“你真的决定?”
许清菡略为遗憾。
阿沛重重的点头,“当然!”勉强地扯出一丝笑容,比哭还难看。
许清菡见她的模样,便知道心中难过,轻拍着肩膀,“既是如此,早些歇息!”阿沛离开前,瞧见许清菡再次陷入沉思中,她躲在门外不时地打探。
主子有时候挠着头发,有时候轻捶着额头,看着模样烦恼万分,密密麻麻的写什么呢?莫非是写故事?
曾经听许清菡讲过故事,甚至扬言说若是她写故事,必然会很精彩。
写东西最伤眼睛和脑子,阿沛便来到厨房给许清菡做参汤。
守到夜半三更在,再也熬不住困才回去歇息,朦朦胧胧,听见有人正高声的说话,她迷迷蒙蒙睁开眼睛坐起来,发觉声音来自外面的院子。
趿上鞋子,推开窗户,正巧瞧见许清菡的身影,她正大声地朗诵。
阿沛推门出去,站在屋檐下,许清菡声情并茂,情感充沛,坦诚说着两只蝴蝶,缠缠绵绵地上下翩迁着,几乎生死相随。
她不禁想起来昨晚玉柱失望的神色,虽然勉强地扬起笑容,却双无比的苦涩,他并未多说,只嘱咐自己往后生活幸福,立即低着头颓丧地离开。
他没有再闪避,直走向正门。
有伙计上前,抡起拳头想揍人,他没有丝毫闪躲,更没有任何的惧怕,反而抬起眼眸直视着,眼也不眨的,任由拳头落在脸上。
“住手!”阿沛不知为何自己居然心中一痛,窒息得无法呼吸,上前推开众人,将门打开指着门外,你走!”
伙计们如何甘心,不时地跟上前,许清菡深深地看向他,轻叹一声后方才抬步离开。
人一走她迅速将门关上,整个人好似虚脱了一般,热泪滚滚而落。
伙计原本怒气冲冲,此刻顿时慌了,又是端来热茶。
阿沛一概谢绝。
清脆的声音戛然而止,许清菡口中只背诵,阿沛知道大声费嗓子,备好梨水。
讲的口干舌燥,有一丝的哑然失笑,整个早上倒像是和人对话,觉得对话太过煽情,也不知道是否爱听。
喝着甜甜的梨水,许清菡只觉得一阵异样,瞧见皮影张紧张的身影时,许清菡顿时欢喜地上前,“老先生,你起来了啊!”
他细眯着眼睛,好似不耐烦刺眼的目光,淡淡道:“你在院中歇斯底里的,谁又能睡着?”
许清菡已然尽力控制声音,可是老人睡眠浅,拍着胸脯扬声道:“我给你两副药,保准晚上睡得沉!”
“真的?”
皮影张前来找许清菡,见是一家药堂,以为走错了道,拿着许清菡的信物,被人带至里间才方才得知,药堂正是她开的。
微微的皱起的眉头变得舒展,“我刚听了听,你所写的倒也相差不离,可如何宣之于口?”
“我看伙计们当中也有识字的,要不就让我和他配音?”
“不必了!”声音洪亮有力,许清菡呆住了,愕然睁大眼睛,难以想象清朗的少年发出的声音正是出自这位耄耋老人的口中。
“我们干这一行的,自然要保护嗓子,别说是少年,就算孩童也能够模仿得惟妙惟肖!”
许清菡顿时欢喜,若和伙计配则大伤脑筋,可是皮影张则不同。
“太好啦,我们何时开始?”她欢喜地问道。
“自然是越快越好!”
想到往后皮影张显得迫不及待,许清菡闻言直点头。
几日来没日没夜的练习,待到歇息下来,许清菡只觉得嗓子干痒,知道是用嗓过度的缘故。
系统里多次提示如何正确的使用嗓子,要用丹田的气息,之前的几日她一直不得当,使嗓子又累又痛,过度疲劳。
待到后来倒是慢慢的转变过来,可是嗓子也不舒服。
到时皮影张,越发颠覆许清菡的印象。
初次相见,是个穿着随便的糟老头,如今在她眼中渐渐有了光神,整个人脱胎换骨,骨子里散发着狂热,令人打心眼里尊敬。
许清菡瞧见他聚精会神,在一旁偷偷地打量着,心中不禁感叹,心中热爱的事物,一辈子坚持,怕是此生也无憾啦。
目光流出几分羡慕。
她何时才能如此的专注呢,想来总是为各种事务而烦心。只不过皮影令她寻回了当初的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