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长说堂里的银子在你这儿。”
林氏气不打一处来,一时间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来。
“我不知道,都是叶成在打理着。”
叶瑾城显得不信,他们夫妇两人神神秘秘的,一个神龙见首不见尾,一个偷偷摸摸的。
“我常见你写写记记,那是什么?”
林氏下意识地否认,“没什么,只是练字而已,好了,有事你找他吧,我不管慈善堂的。”
方子澄一把扯住了他,摇了摇头,待到人走后,方才细细地说道:“二少爷,堂子的事情林氏必是知情的,她记下了每日的账目呢,若是得了它,就知道堂中的情形。”
他时时地冷眼旁观着,不曾想慈善堂竟落到了这个地步。
虽然拮据,可是堂中的药不能少,他带上仅剩的银子前去外县采买,勉强能够再撑上半个月。
至于后面如何,到时再说。
回去后,面对着空空的房间,心中有一丝怅然,不曾想,转身时叶成正幽幽地站立,面庞似笑非笑。
“大哥!”
他极少前来的,叶瑾城显得有一丝的意外。他扯了扯唇角,算是应答,之后大步地上前,五指轻叩着桌面,斜眼问道:“你刚去了芝兰县?”
“是啊,药材都已经提了回来。”
他满面质问,直觉好似出了错。药材必非是上品,毕竟银子有限。
“为何不是往先的药材,我看了看,差了几个品级。”
果然他在质责。
叶瑾城不慌不忙地说道:“兄长,不过近来的银子吃紧,我们也不得降低要求,购置更次的了。”
话音未落,外面突地响起了剧烈的咳嗽的声音。
叶成轻哼着起身,眼神带着几分戏弄。
诧异地往门口望去,正是母亲。
老夫人心痛地望着小儿子,颤抖着双唇,恼怒道:“果真你现在行事越发的荒唐,银子吃紧都是借口,用次药换好药,会折寿的呀。”
林氏搀扶着她,满面笑意,声音沉痛惋惜,“二弟原先不这样的,定是有人唆使呀。”
“是谁?”老夫人的身子依旧颤抖,镇定了心神,急问道。
眨了眨眼睛,她微微地摇头,飞快地瞟了叶瑾城一眼,“怕是枕头风吹得多了……”
“又是她!”老夫人恼怒地横了儿子一眼,怒其不争又心痛无比。一口气提不上来,脸涨得通红,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嘴唇翕动,最后按耐下来。
母亲若是得知他们夫妇二人如此折腾慈善堂,更加难以受刺激了,垂首默然不言。林氏越发得了意,和叶成互换了个眼色。
她大声地哭诉道:“娘,我们大房在慈善堂可谓是尽心尽力呢,如今二弟做了糊涂事,这个烂摊子谁来收拾呀。”
老夫人的面色沉沉如水,胸口不住地起伏着,叶瑾城瞪了她一眼,柔声道:“娘……”
“你还有脸叫娘,被媳妇怂恿得连家也不要了,往后,就不必再去慈善堂。”
叶瑾城眉心一紧,眼眸流过几分紧张,见母亲起身,连连地跟上前。
叶成突地拦在身前,冰冷的眸光扫来,冷冷地说道:“娘不想再见到你。”
“兄长!”叶瑾城的话未说完,叶成已经跨过门槛,追着老夫人离开了。
四周空荡荡的,好似倏然间变天了,有如被抛弃的野狗。瞬间变得无所事事起来,他无心外出喝酒,守在门中受兄长夫妇的白眼也着实心烦。
想着前去找许清菡,陪在她的身边倒是更加的自在。
哪知道在离去前,发现林氏正笑嘻嘻与人聊天的声音。隐隐绰绰的花树之间,女子桃红的衣裳有些眼熟,他顿时想了起来,摇头不信。
悄然上前,但听得熟悉的笑声。
“你说话真有意思,我们真是投缘啊!”
林氏喜滋滋地望着眼前的柳紫夏,万料不到她竟会登门。虽说浑身泛着说不出来的恶心的味道。
可是如今还能够忍受。
“去前面瞧瞧吧,如今的荷花开得正艳呢。”林氏提议,她欣喜地跟了上前,口中赞道,“知县一直说叶府的风光撩人,果真不差啊,大少奶奶惯会打理的。”
平常的她极少料理着府中之事,此刻她当仁不让,摆手:“过奖过奖!”
真是奇闻!叶瑾城没有跟上去,也打消了主意。
所料不差,柳紫夏在,许清菡也很快归来。她极为低调,只在晚上,并未惊动旁人。叶瑾城的椅子正对着大门。
在她的影子落入眼中的那一刻,瞬间觉得心安,好似整天下来只盯着门口。许清菡有些微的愕然。
让阿沛先下去,自己悠然步上前去。
回首望着来路,她心中不解,“你在等人?”
“等你!”
闻言她的面色一红,施施然地坐在一旁,不等落座,叶瑾城已然将她拉过来,绞着她垂落下来的发梢。
“是你让柳紫夏来府中的?”
嘘,伸出的手指放在唇边,她轻笑一声,眨巴着眼睛,伸手抚上他的泛着忧愁的眉眼,“林氏和叶成作假,我都知道。”
闻言他一用力,许清菡随之站起来。
上前将门关上后,叶瑾城坐在桌边,定定地望着她。
她便将一切都和盘托出。
人虽然在外面替人治病,不过也派人暗中的盯着,慈善堂如今的情形堪忧,她在诊治时心不在焉。
柳紫夏瞧出来端倪。方文景打下手后,他们能时时地相见,心中对她感觉,听闻她的难题,于是自告奋勇前来。
叶瑾城沉默不言,沉吟良久后缓缓地松了口气,不过很快面色一紧,担忧道:“她毕竟是外人。”
如今的他也沾染了几分老夫人的脾性,死要面子活受罪。
“那又如何?若是不加以理会,到时更失了面子。”
想来也有几分道理,既如此,面色变得舒缓,心疼地抚上她的面庞,“你又瘦了。”她摇头无奈道:“柳紫夏着实心狠,天天臭鱼般地熏自己,反而胃口不错。”
叶瑾城嗤地一笑,但见她愠恼的目光,顿时收敛了起来,含笑道:“既是如此,你早早地挑明不就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