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舍弃它的。”
夏锦月的这一句话一直在皇甫毅的脑海中回旋,他明白她想要说的是什么,她舍弃了与秦雪儿之间的情谊,而那颗代表情谊的信物,也同样是被舍弃的,只是她内心却不想要,所以在看到没有那颗桃绯色的水晶珠子,她才会像个孩子一样焦急。
皇甫毅看着沉沉睡下去的夏锦月,微微叹了一口气,今天是年后的第二天,由于秦雪儿的情绪很不好,接受不了这样的事发生,所以皇甫瑞准备带她会夜阑国。
刚刚有人来问,要不要让夏锦月去送送他们,本来皇甫毅想着不用,可是看到她睡着的容颜很是不安,他才下定决心,将她叫起来。
“小锦儿,小锦儿,醒醒了,秦雪儿要会夜阑,你要不要娶送一程。”
皇甫毅看着夏锦月半睁着眼睛,一只手支着床,有些迷糊坐起身来,靠在床边的木栏上,望着他的脸淡淡一笑,说:“我不想去送,可……”
“可是你不得不去。”皇甫毅将夏锦月没有说完的下半句话说了出来,便看到她嘴角的那抹苦涩的笑逐渐扩大。
夏锦月坐直了身子,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掀起被褥,坐在床边,双手握着床沿,垂着头,低声笑着喃喃了一句:“是啊,不得不去,真累!”
“没事,我来陪着你,我承诺过的永远不会食言。”皇甫毅低下身子,为夏锦月穿好棉鞋,抬起头看着她温软一笑,那双桃花眸子里的寒冰融化,一瞬间桃花纷飞,暖了她整个心房。
夏锦月伸手放在皇甫毅的肩上,嘴角弯弯,但是眼中的那抹忧伤却挥之不去,她说:“桃花面瘫,谢谢你,小时候,还是现在,都非常谢谢你。”
“小傻瓜,我承诺过的,我会保护小锦儿一生一世,你是许锦书的时候,我没有好好保护你,是我的错,让你沉睡了那么多天,对不起,以后再也不会了。”皇甫毅现在那双桃花眸子里满满的是说不完的深情,让夏锦月有些不适应地撇开视线,轻咳了一声,来调节现在心里翻滚的情绪。
“我们快点去看看吧!”夏锦月马上转移话题,在皇甫毅为她穿好鞋的时候,立马起身走到屏风里,换上厚一些的棉襦裙。
皇甫毅并没有因为夏锦月的逃避而不悦,反而心情变得更加不错,以前的小夏锦月对他没有男女之防,仍由他为她穿衣服、穿鞋子,而许锦书则是与他总是有着淡淡的一成膜隔着,总是看不真切,而现在的她,是那样的真实。
“好!”
皇甫毅在夏锦月穿戴整齐后,从袖中掏出一根刻着雪月桃花的玉簪子,将她随意散落的秀发固定在脑后,耳边的两侧故意留出两股秀发。
夏锦月坐在梳妆镜前,左右动了动身子,看着皇甫毅为自己挽起的发型,很满意的点了点头,嬉笑着回了一句:“桃花面瘫,你摆弄头发的技术没有生疏,倒是越来越好,是不是经常给女子弄头发啊!”
“只为你一个人。”简简单单,平平静静地一句话,却让夏锦月的心中掀起一片波澜。
夏锦月接着白玉梳子的手抖了一下,她微微垂下眸子,嘴角下陷,说了一句:“我记住你的话了。”
夏锦月说完这句话,便直接站起身子,向着外边走去。
“小锦儿,有什么事,我可不可以与你一起分担?”在夏锦月来了几步的时候,皇甫毅站在梳妆台边,轻声地问了一句。
夏锦月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抬起眸子笑了笑,然后回眸看着皇甫毅,说:“不知道,有些事我想说的时候就对你说。”
终究是无法说出太决绝的话,夏锦月在心里无奈地笑了,因为她对他的感情很深,只是不知道这份感情里那份爱情占了多少,现在她也分不清楚了,一些记忆的回归,再加上在深渊那里经历的另一种回忆,她现在觉得心里好乱,好乱,只能在心里问着在遥远的深渊,这样的游戏真得不好玩,到底她要一步一步去揭开一个怎么的人生?
“小锦儿,深渊对你说的、做的都不要在意,按照你自己的心走便好。”
皇甫毅很清楚一个人失忆并不会改变一个人的性格,最能改一个人的性格,那边是她所经历的事,那个自称是神,或者他更愿意自己成为恶魔的深渊,他一定是在她沉睡的时候,让她经历很多的事,所以她才会变成现在的样子。
夏锦月扶着外室与内室之间的拱门边,她脚步转移,侧身望着皇甫毅,嘴角笑着,但是那双茶色的眸子却带着弄得让人化不开的忧伤,她轻声道:“我知道,我会努力按着自己的心走。”
说道这里,夏锦月敛去眼中的忧伤,带上清冷却不失温软的眸色,对着皇甫毅接着说了一句:“时间不早了,再不去的话,恐怕我便送不了闹闹……”
夏锦月在说出“闹闹”这个两个字的时候,声音猛地颤抖了一下,眸色也跟着暗淡了,身下的手忍不住摸着腰间的香囊,那里变装着昨天捡起的水晶珠子。
“放心,你不小心舍弃的我会为你找到。”
皇甫毅走到夏锦月的身边,一只手搭在她的肩上,对着她重重地承诺道。
夏锦月心里很是感动,感动的想要哭泣,但是她不会再那样轻易的哭泣,因为眼泪到最后不会带给自己什么,那么自己的坚强起来,至少能够自我保护,让身边真正关心她的人,可以轻松一些。
“好,我等着你。”夏锦月牵起皇甫毅的手,眉眼弯弯地笑着,那笑在她的脸上就像是春日的阳光,温暖和煦。
“恩。”皇甫毅反牵起夏锦月的手,带着她向着外边走去。
……宫门外……
“锦小……你们锦月公主呢?难道是怕看到我现在着憔悴的面容,心生愧疚?”
秦雪儿本来并不想要说这样的话,但是她无法忍受,也不能忍受夏锦月对她那样的无情,居然不惜将她们之间最重要的手链弄断。
夏锦月在皇甫毅的伴随下,刚刚走到宫门外来为秦雪儿送行,就听到秦雪儿的有几分孩子气般的话,她淡淡一笑,眼眸深处闪过一丝不易察觉到无奈,一开口,声音却带着冷冷的嘲笑与轻蔑,那双茶色眸子睥睨着秦雪儿。
“三王妃,您这话过于严重了,我怕心生愧疚的是你的叔父。”
夏锦月离开皇甫毅的怀中,微微感觉到一丝冷意,便又后退一步,依在他的怀中,在他的陪同下走到秦雪儿的面前,冷笑着看着秦雪儿,那双茶色的眸子虽依旧清冷,但是却透着刺骨的寒意,还有浓浓讥诮。
秦雪儿看着夏锦月本非如自己一样,她心里热度瞬间冰冷了几分,本来只是生气的脸,逐渐冷了下来,嘴角也带上了讥诮的笑,她冷哼了一句:“锦月公主,不对,再过不久应该称呼你一声弟媳了。”
夏锦月听得出秦雪儿的弦外之音,她在暗指就算是自己与她仇视,自己依旧是要尊敬她。
夏锦月不在意地笑了笑,她掩嘴笑了笑,然后看向秦雪儿的眸子,带着一丝鄙夷,说了一句:“弟媳这个称呼我还真是当不起,放心等到我与桃花面瘫成亲之后,有些事你便会明白。”
就在秦雪儿正准备要在说些什么的时候,就被夏锦月一声抢先:“三王爷,三王妃,你们好走,本宫不送了。”
夏锦月说完,转身也不管任何人的看法,更不去看秦雪儿那气得直抖着身体的一脸憋屈的脸,更加不理会她朝着自己的吼叫。
“夏锦月,你不是许锦书,永远不是许锦书,也更不会是锦小白,锦小白死在了沧莲族,她死了。”
“夏锦月,你会后悔的,一定会后悔的!”
“夏锦月,你不是锦小白,锦小白不会这样对我,夏锦月你把锦小白还给我!”
“夏锦月……”
夏锦月听着秦雪儿的声音,先是愤怒的嘶声厉吼,再是带着恼怒的恨意,之后是不甘、委屈、伤心,最后被呜咽掩盖,让人听着心疼。
而这一切,皇甫瑞只是看着,他没有参与,也不会参与,以为她们之间的事,他不能参与,而且他觉得这样真的很好,他的小雪儿与夏锦月断了关系,那么以后一些事就不用想那么多了。
“小雪儿,我们回去吧!”皇甫瑞说完这话,将伤心欲绝的秦雪儿抱入怀中,直接向着准备好的马车上走去,一步都没有回头,而追着夏锦月的皇甫毅也是,一步都没有回头,而他们都已经明白,从今天这一刻开始,他们之间便不再是单纯的兄弟关系,不过这样也好。
“你笑了,笑得那么轻松自由,为什么?”
夏锦月扭头看着自己一旁的皇甫毅,盯着那双桃花眸子里边全无冰意,反倒是多了几分爽朗,几分自在,还有几分自己看不懂的兴奋,这样子有什么值得兴奋的?她在心里暗暗问着自己,却没有任何答案。
“因为,这一天终于来了,我可以做我自己想做的事了,再也没有任何牵扯。”
“与我不是牵扯吗?”
“不是,与你是命中注定。”
夏锦月听着笑了,皇甫毅说着也笑了,揽着她的肩紧了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