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祁冷笑一声,手中的折扇随意挽了个花儿,直接将盘桓在他们周围的黑气打散。那些黑气消失之前发出惊慌失措的惨叫,听上去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的嚎叫。他收起折扇,又单手画符,将符推出身外,直接堵住了即将从鱼嘴里往鱼腹中钻着的黑气,随后冲着外面高声叫道:“圣尊派来的这些小兵果真是不堪一击。不过,已经到了这般地步,圣尊还是不肯出面与我们相见吗?”
外面世界里温柔的女声隔了很久才将声音送进几人的耳朵里:“现在还不是时候啊,我的战神殿下,你不觉得,猫捉老鼠的游戏很好玩吗?真是难为你们了,找了这么久,都没有找到我们,心里是不是很着急啊?”
夏尔翻了个白眼,冷哼一声:“你不就是那个什么阿梨?怎么,这么早就像把自己暴露出来了?你搞得这些有的没的,还真入不了我们特调处的眼,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达到自己的目的,我们可是不行。”
“阿梨这个名字,你从那日开始就已经不配叫了。”女声总算有了一些情绪起伏,听上去不再像是没有感情的机械,“既然你们铁了心要和我玩到底,那本座就陪陪你们。毕竟有着当年的交情,还是不能网开一面的。我相信你们,一定能找到我,也一定能带着我们重新找到瑶池。啊,现在想想就激动,马上世间就要重现当年瑶池盛况,相信玉山王母若是知道了,也会很欣慰的!”
“你还有脸提玉山王母!”关违小声嘟哝着,这话刚说完,就觉得耳边“嗖”地刮过一阵风,头上耷拉下来有些长了的发梢被不知名的东西削掉了一块。他愣了好久才反应过来,“嗷”地叫了一声,跳着脚蹿到了夏尔身后。
那个温柔的女声冷笑一声:“都瞧见了吧,这就是忤逆我的代价,下回,不可能是这么简单了。”那声音由大变小,渐渐地消失不见。而刚刚围在四人身旁的一缕缕黑气,也随着声音的消失一个接着一个地从鱼嘴中飞出,外面夜色茫茫,根本追踪不到它们究竟飞去了什么地方。
等到周围一切都慢慢平息下来,关违才叉着腰从夏尔身后钻出来,扁着嘴巴气鼓鼓地说道:“欺人太甚!有种回来把我头切下来啊!在背后耍阴招算什么本事!”
“好啦!”白祁眼角抽了抽,最终还是忍住想要一巴掌拍在关违后脑勺上的手,重新坐回石凳上,目光灼灼地瞥着此刻看起来有些气定神闲的昆玉,“你怎么办?若是想离开这里,我自有百种方法将你脚上的锁链解开。”
昆玉低垂下头,沉吟片刻:“我并非不想离开,只是当时发了愿之后,我便一直待在这澄湖湖底。我想庄周他一定是恨我的,不然为什么这么久一直没有入我的梦。就算我离开这里,也不知道能去哪里。倒不如一直在澄湖底待着,反正也待惯了。”
“可是,你也知道,”白祁试探着开口,“我们这次过来,一是为了找他们家胡缨,二是为了你这个疑似‘水怪’的事情。只是你既然沉睡在湖底,就算醒过来,也不应该一直给人一种想要逃出来的感觉。可是你这样每天冒出来一次,村民们自然会以为你是衍生的什么水怪之类的。我觉得这个地方并不适合你长久地待下去了。”
“说来也是奇怪,我沉睡的时候从未在澄湖里游出来,可自从被捆上这些锁链,每晚都要从湖底浮上来,而且还是不自主的那种,像是外面有什么东西将我拖上去一样。所以变成这个所谓的‘水怪’什么的,并不是我的问题,或许将锁链去掉,我想应该以后就不会发生了吧。”
白祁点点头,蹲在昆玉脚边查看着他脚上捆着的锁链,皱起眉头。
这锁链并不是他想的那种寻常的捆妖索,而是由千年寒冰制成,又锻造成九条细细的铁索后重新炼在一起拧成一股。每一根铁索上又加了无数禁制,禁制连接着地府,并不能使用蛮力扯断铁索,否则会将被铁链锁住的人一同扯进另一个无边地狱,永世不得翻身。
“怎么样?”夏尔凑过来瞧着,关于胡缨的下落,他也不怎么报太大的希望,毕竟昆玉浮出水面时整个人的状态并不同往常一般机敏,就算是瞧见了有什么不妥,他也并不会放在心上。
白祁摇摇头:“是我想的太简单,这个东西,我们还真是弄不断它。”
“那怎么办!”关违瞧着鱼嘴外面马上泛白的天空,神色焦急,“咱们得快点儿了,过一会儿天亮了,外面的人会更多,到时还不知道要怎么投诉我们。”
“别急,让我想想。”白祁紧紧攥着铁链,眉头纠结成一团,在地上蹲了半晌都没有说出来一句话。
昆玉苦笑一声,弯腰将白祁扶起来:“别白费力气了,我知道自己不可能得到救赎,可能这锁链,就是为了留住我,让我永远铭记庄周吧。你放心,我会克制住自己,不再浮上水面,也不会再吓到其他人类的。”
他这话刚说完,白祁就瞧见每根铁索上的禁制突然红了一下,接着又重新变为深沉的黑色。他突然像是想到什么,猛地从凳子上站起身来,二话不说就要往鱼嘴外面跑。
夏尔被吓了一跳,高声叫道:“你干什么?”
白祁没有回头,边跑边喊:“还能干什么,我好像想到怎么救他了!”他跑到鱼嘴边,双手结起法印直直地扎向天空中,天空中炸开一朵紫色的烟花,烟花明黄的花心直扎向微微有些泛白的天空之中。
关违抓了抓头发,有些疑惑地往前走了两步,一句话憋在喉中尚未问出来,就瞧见外面已有了些鱼肚白的天空这会儿却突然重新变成黑漆漆的一片。他愣了一下,抬手扯了扯旁边夏尔的衣角,凑到他耳边轻声问道:“什么情况?”
夏尔看了半晌,仍旧是一脸茫然:“我也看不出来,不过,他既然说有办法,那就一定是有办法,我们就等着吧!”
关违狐疑地瞥了夏尔一眼,他从未见过夏尔如此信任老大,莫非,这两个人暗中做了什么不可告人的交易?他唇角勾起一丝猥琐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