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女拿精致的碟子盛着汁液,在两人的手背手腕上画着繁复精致的图案,契苾宁和沈清宁都躺在贵妃榻上,只管伸着手。
沈清宁最近有些疲惫了,忍不住睡了过去,契苾宁忽然叫给她画图案的宫女过来,在她的耳边说了点什么,宫女有点不安,但明白自己是谁的下人,还是照着做了。沾着颜料的笔尖很快从手腕上挪到了沈清宁的脸上。
沈清宁觉得痒痒的,睁眼,发现自己脸上正被人图画,一惊,宫女连忙收了笔,惶惶的眼神朝契苾宁看了一眼,让人一下就明白是谁的主使。
在镜子里,看见半张脸被图画得黑乎乎的,没有什么图案,好像给她加了一块胎记,分明就是把她给毁容了!
身为女子,没有哪个会不在乎自己的面貌的,得知契苾宁是故意的,沈清宁更是不愿意轻易饶恕,生气。甚至表示,她的病,自己不治了。
契苾宁本要在她身上出气,还要让靖琪哥哥对她少一些关注,看没了这张脸,她还能怎么得意,只是没想到沈清宁的脾气竟会这样的大,让她本来靠在榻上笑得乐不可支,到了后面就一点也笑不出来了。冷冷的盯着她。
沈清宁丢下镜子就要离开,是真的不给她再治。契苾宁发觉她是认真的,立刻起身去拽住了人,发火,“谁给你的胆子,你活腻了是吗?”
高高在上的语气和不屑的态度,很快叫沈清宁察觉不对,这哪里是对姐妹的态度?她分明只是一个卑贱的奴婢。
契苾宁也发觉自己的语气太冲了,尽量挽回,亲热的,“清儿姐姐,我只是太着急了而已,你别跟我置气,这也不过是个玩笑,过十几日就能消的,你若还是气不过,就也在我的脸上画一画。”说着就把颜料和笔往她的手里塞,是真的很想要求饶似的。
沈清宁自然没有接过,不肯报复回去,缓和了脸色,“算了。”假意和她和好,想要探查更多可疑的方面。
她接着给契苾宁治病,每日处理药材,亲手去煮,契苾宁的谋算落了空,在她脸上的东西还保存着的时候,靖琪好巧不巧一次都没有出现过。等到沈清宁脸上没有一点痕迹了,他反倒忽然出现,献宝似的要把一件礼物送给她。
沈清宁对他没有恶感,却也没有亲近之意,婉言拒绝。
靖琪非要塞给她,“这可是我好不容易得来的,不是谁都能得到的。”表明它的价值,又把它展现给沈清宁看,“你瞧,这么精致漂亮的匕首,就是宁儿都没有一把呢,你要是留着,平日里戴着好看还能用来妨身……”
堂堂一个皇室亲族的男子,此刻像是街口卖瓜的妇人。
沈清宁不禁无奈的笑了,她平日里都抿着唇,神情淡漠到有些冷酷,此刻笑起来,又叫靖琪看呆了似的,好半晌,拉过她的手,将那几乎只有手掌长的匕首放在她的手心。“你就收着吧。”
沈清宁想到它的防身作用,终究还是没再拒绝,“多谢。”
八尺高的男子,因为她这一声带着笑意的多谢,耳垂发热,还想着要和她拉近关系,“和我有什么好谢的,你是宁儿的姐妹,也算是我的妹妹了,以后,你也管我叫哥哥吧!”很期盼她能叫上一句‘靖琪哥哥’。
沈清宁皱眉,没有开口,总觉得自己比他要年长,只是究竟多少岁数,她是想不起来了,只妥协,“我还是叫你靖琪吧。”和契苾宁相处,觉得她是不可信的,虽然和契苾靖琪也不相熟,但总觉得他不会加害自己。
靖琪当然很是乐意,因为还有事情要忙,并没和她呆多长时间,更是没去找契苾宁,只是专门为她来的,大步的离开了。
他离开之后,契苾宁才发觉,气愤嫉妒之余,发现沈清宁收到的礼物,简直快要崩溃,很辛苦的忍住没有再发火,只是也把自己的心思坦白出来。
“契苾清,我很喜欢靖琪哥哥,是想要嫁给他的喜欢。你离他远一点,算我求你。”
说是‘求’,盯着沈清宁的眼神直勾勾,血红红,好似她一个不答应,就直接能把人扼死。
沈清宁不喜她的态度和语气,只是对靖琪是真的没有什么,无所谓的答应。只接着对她的身份和自己的身份更为怀疑,哪怕同父异母的关系本来就不会有多好,可契苾宁带给她的感受也太过糟糕了点。
哪怕沈清宁答应,契苾宁也悄悄的拿走了那把匕首。其实恨不得能拿它把沈清宁的脸划花,只为了大局,还是忍住了心头的暴虐。
沈清宁向她讨要匕首,这个防身之物对她来说还是重要的,契苾宁非但不给,还质问,“你不是答应我要离他远一点?”沈清宁无奈,是答应了,可是这东西本就是属于她的,就算要给,也是她主动给,她这样不是偷是什么?
契苾宁一个字听不进去,赶沈清宁离开,非得要吞下这把匕首。
靖琪又来找沈清宁,这回又带了点都礼物给她,是一条好看的穗子,叫她可以挂在匕首上,更像一个装饰物,沈清宁没有吱声,也没有收,匕首被契苾宁偷拿的事情泄露。
靖琪有点不高兴,但到了契苾宁的面前,语气还是很温柔的,甚至给她想好了台阶,“宁儿,要是玩够了,就把匕首还给清儿吧,你要是喜欢,我下次再得一把就送给你。”
就算这么说,意义也大不相同了。
契苾宁完全不愿下这个台阶,也带着些委屈和嫉妒的开口质问,“契苾靖琪,你是真喜欢上她了?难道以后你还真想娶她?”之前也有问过,但她对自己很自信,更不觉得沈清宁的魅力会有这么的大。
契苾靖琪的脸上爬上一些红色,不需要多开口承认,契苾宁也明白他的心思了。心里的难受快要把她给搅碎了,恨不得立刻要了沈清宁的命,看他怎么娶一个死人回家!
她把自己的骄傲踩在脚下,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够嫁给靖琪,没料到,竟是为他人做了嫁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