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爷爷收拾好后,已经快到晚上九点了。
我兜里揣着手电筒,站在一旁,心里面是既兴奋又紧张。
被夜色遮蔽的屋外,传来阵阵蛐蛐的叫声,让这黑夜更显得寂寥了许多。
在老妈的再三叮嘱声中,我随着孟爷爷出了门。
母亲立在院门外的柳树下,静静地望着我们一老一少渐行渐远的背影,直到我们拐过弯,消失在她的视线中。
她轻叹一声,转身关上院门,眉头紧皱,久久都化不开眼中的愁绪。
没有一个母亲愿意让自己的孩子去接触鬼祟,而我的母亲却不得不默许了这一切,因为比起这些,她更希望我能好好的活下来。
一出生就招致恶鬼缠身,鬼童索命,如果没有傍身的道法,今后我也很难安生。
于是在学业之余,跟着孟爷爷学道术就成了我的课外作业。
不知道为什么,我们村的柳树很多。
我偶尔会和张晓溪去附近的村子玩,看人家路边都是种杨树的,长的高大挺拔,像一排排的士兵戍守在道路的两侧,让人有一种被保护的感觉。
再看我们村,白天还好,柳叶嫩绿嫩绿的,柳条随风摇荡,风影和煦,煞是好看。
可一到了晚上,那柔弱无骨的柳条,晃悠起来像无数条触手在摆动,感觉和招魂一样。
月光洒下,地上映出一道道飘荡的影子,就显得更加阴森可怖了。
我有些害怕的拉着孟爷爷的衣角,寸步不离的跟在他身边。
因为恐惧,我左右张望着,生怕有什么脏东西会突然出现在我旁边。
“别回头”,孟爷爷沉声对我说。
听到他老人家的话,我额头上的冷汗都快下来了。
走夜路不能回头,这我是知道的。
可一害怕就总想去观察周围的景象,生硬的45度角,我的头多一分也不敢偏。
孟爷爷知道我的臭毛病,本来不甚在意。
但想起前两天,村里张二柱的媳妇上吊死了,就多叮嘱了我一句。
张二柱媳妇死了这事儿,我是知道的,那天放学回家,老张家正在办丧事。
除了二柱他老娘,一口一个“儿媳妇你怎么这么想不开?”的哭丧。
他们家其余的人,看不出一点悲伤,满脸都是操持丧事的不耐。
张二柱是我们村出了名好吃懒做的人,没什么文化,也不愿意出去打工,连家里种地都是他老娘去。
人都30岁了,还是光棍一条,好不容易,认了花钱才娶上的媳妇。
娶媳妇的一万块钱彩礼,还是他哥张大柱给拿的呢。
因为这事儿,大柱和他媳妇可没少打架。
可没想到,这上万块的媳妇娶回来,张二柱非但没改邪归正,反而变本加厉了。
以前村里人都知道他吊儿郎当,没成想他还是个会打媳妇的混蛋。
一没钱,他就把火往自己媳妇身上撒,说是为了娶她把自己家底都败光了。
这新媳妇娶回来没两天,他家里就没个消停,天天都传出他媳妇的哭声和求饶声。
不管他老娘怎么劝,这混蛋东西就是不听,每次都把人打的鼻青脸肿的。
等隔天,顶着一脸的青紫,他媳妇去河边洗衣服,都恨不得把头埋进地缝里,觉得没脸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