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人类的能力以身体素质为基础，像海星这样瘦弱的女孩，即便被赋予强大的能力，所能发挥出的力量应该也是极其有限的。
然而满屋子的伤者，包括肥鼠残党在内，都被她一个人救了起来。有的人选择了加入美食城，也有的人落荒而逃，巴克没有强迫他们。
频繁的治疗耗光了海星的精力，拉姆背着她到房间休息。
“海星是个好女孩，她应该有一个光明的未来。”巴克对正在敲打键盘的启迹说道。
交易开始了，钞票整整齐齐码在桌子上。启迹用笔记本电脑登入了观察者的信息库。不是利用黑客技术，而是光明正大地用账号密码登录。因为他的老板是雷德，五番区观察者们的老大，账号权限是最高级。
只要给足钱，从性别到评级都能帮你修改。
当然，这样挣钱是在玩命儿，可不玩命儿你又怎么可能挣得到钱呢？
“明智的选择。这女孩的存在足以取代现代医疗系统，如果她的能力广为人知，社会秩序会受到不小冲击。”
“嗯……这里面还没有她的信息。”启迹对巴克嘱咐道，“我帮她评级成了D。记住，离所有观察者都远一点，也永远不要使用能力。”
巴克点了点头，记在心里，他要海星以人类的身份生存下去。
启迹敲打键盘的手突然停了一下，“额，虽然拿钱办事是我的本分，一般不会干涉你们的私事。但是七件纵火案，十六条人命，比起一个D，你需要的是一盒防晒霜。”
“因为即使观察者抓不到你，地狱的业火也不会放过你。”
“谢谢提醒。”世涵没有做过多解释，只是简单地回答道。
“记住，学会顺从是适应社会的第一步。”
启迹敲下回车键，两人的评级都已改成了D级。换句话说，以后的日子里，只要两人不被认识的观察者撞见，不使用能力，就能以人类的身份生活下去。
最后是边威，启迹也很痛快地帮他修改好了。
“你的能力到底是什么？你和观察者们起过冲突吗？”边威从一旁问道。
“秘密。”启迹没打算透露太多关于自己的信息，“和观察者嘛……当然是起过冲突，他们是一群疯狗，见到新人类就咬。”
“但是狗咬你你又不能咬回去。”
“不不，别说是狗，就是蚊子咬了我也会咬回去。”启迹开玩笑般说道。
“哈哈……”巴克和边威两人都僵硬地笑了出来，尽管两人都不确定启迹到底是不是在开玩笑。
合上电脑，交易完成了。启迹还要在这里住上两天，由于他大张旗鼓地干掉唐奇，引起了复兴区观察者们的注意。谨慎起见，他打算等雷德派人接他回五番区。
“这边！快来搭把手！”
“喂！好痛啊，没有人来帮我一下吗！”
“去厨房准备些食物吧，我饿了！”
美食城重新热闹起来，人们东奔西走，搬运破烂不堪的桌椅，换下千疮百孔的招牌，为明天的正常开业做准备。
没有打招呼，边威和世涵悄悄离开了鼠穴。他们打算搭偷渡船前往三番区，那里有他们可以投奔的人。
对于边威来说，这段记忆算不上美好，不过足够难忘。尽管成了通缉犯，但也成功替世涵修改了评级。世间安得双全法，这样的结果足够让边威睡个安稳觉了。
入夜，圆月高挂。
巴克离开房间时已经是深夜了。但是他却丝毫没有睡意。走廊上，启迹正站在窗边，苍白的月光透过玻璃映照到他的脸庞。
“还没睡吗？”
“唔...”巴克被吓了一跳，慌张地扔掉了手上的烟头。
“嘘——”他将手指放在唇前，做了一个收声的动作，“不要吵醒海星。”
“已经晚了。”启迹指了指巴克的身后。在那里，穿着睡衣的海星正抱着枕头站在房间门口，睡眼惺忪地看着两人。
“爸爸，你刚刚是不是又在抽烟？你不是答应过我吗？”
一反往日的凶狠，巴克支支吾吾地找不到掩饰的话语，“对不起，快回去睡觉吧！”
揉了揉眼睛，海星乖巧地回到了房间里，像一头可爱温顺的小绵羊，不一会儿就响起了甜蜜的酣睡声，卧室里的灯还亮着。
“你保护不了她。”
“她不需要保护，她现在是个人类，以后也会以人类的身份生存下去。”巴克又把烟点上了，放到嘴边狠狠地吸了两口。
“不要自欺欺人了，巴克！海星是新人类，能力是她的一部分。你改得了她的评级，但改变不了人类的成见和排斥！”启迹的声音很激动，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她现在不是人类，以后也永远不会是！”
巴克没有回答，转过身去，耸耸肩，仿佛是要抖落身上的不安。
“你爱你的女儿，对吗？”
“是的。”
“那就把她交给我。”启迹朝巴克伸出了手，就像在索要某种东西。
“什么？”
“我会带她到五番区，那里有一个为专门为新人类建设的安全区。”
“我不会把他交给你，海星在哪里，我就会在哪里。”巴克的语气很坚决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你是人类，她是新人类。”
“她是我的女儿。”
“好的，我明白了。”启迹不想自讨没趣，向巴克摆了摆手，消失在了走廊尽头。
夜还很长，巴克扭过头去看着窗外，他要痛快地抽上几支烟再去睡觉。
都市的夜晚是无法抗拒的，尤其是对于从小生活在贫民窟的女孩来说，有不输给童话仙境的吸引力。
想到明天就可以去复兴区，海星怎么也睡不着觉。她悄悄关上门，爬到窗台向外张望。黑色的天幕中只有些许星星发着淡淡的光芒。
不知什么时候起，启迹站在了她的背后。
“跟我来。”
不给海星拒绝的时间，启迹先一步拉住她的手腕。眨眼间，两人已经身在美食城的楼顶。
从温暖的卧室到冰冷的楼顶，海星打了个寒颤，那感觉就像是被放进冰柜，冻得邦邦硬。恐惧迟了两秒才涌上心头，海星想要尖叫，但是——
“看！”启迹伸出手指向远方。
顺着启迹手指的方向望去，海星看见了光芒，而且是远比夜空寒星亮得多的光芒。
霓虹灯为夜晚披上彩色蕾边，栉次鳞比的大厦与环环相绕的高架桥勾勒出一个都市的轮廓。生活在那里的人们不敢相信，在这繁华热闹的大都会之外，竟然还有一个正在遭受着贫困与饥饿的世界。
“很美，对吗？”
海星用力地点了点头，灯红酒绿的世界像一剂兴奋剂注射进她的血液里，温暖了她的身体，也迷住了的眼睛，让她忘记身边男人残忍的一面。
“启迹先生，你说新人类可以成为观察者吗？”
“当然可以。但是观察者不过是一具具虚伪、自大、屈从于感性的血肉之躯，愚蠢地认为像鸭子一样凑在一起，打着“保护世界“的旗号就能自诩为正义。”
海星没有听懂启迹的话，只能茫然地看着他。
“你和我一样，会成为啄木鸟。用尖喙把害虫一条条从世界体内揪出来。即使留下丑陋的伤疤也无所谓，有破洞阳光才能照进来……”
“跟我来吧！”启迹牵住了海星的手，带她穿过高墙、电网，来到真正的复兴区。
没有巴克的允许，海星擅自和启迹离开了“鼠穴”，向着大都会进发。不过没关系，海星早已不是小姑娘了，而且启迹也做好了打算。
此时此刻，他的脑海里已经浮现出了最好的坏结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