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壁上月光石散发幽光。
榻前烛光忽明忽暗。
一人倚靠着墙角,沉沉睡去,似有鼾声其从口中传出;一人手肘支撑,趴伏在榻上桌面,紧闭双眼,仿若假寐。
看这副模样倒像是累极了。
这二人不是旁人,正是先前踏入暗道的许明、大富。
进入暗道后,二人逢人便鬼话连篇,不着边幅,口若悬河侃侃而谈,所遇的青阳门弟子,无一例外,皆被二人连骗带吓糊弄的团团转。
次次都能成功,也不是二人没露出丝毫的破绽,实在是二人身上流露出那种压迫感让人不得不相信其所说的话——这二人也不管所遇何人,人数几何,上去便扣帽子说对方疑似离山宗内应。
一路走来,所遇之人皆战战兢兢疲于解释自己,根本无暇顾及他二人的身份。
自天蒙蒙亮,二人便马不停蹄的奔赴这青阳门,翻山越岭、暗道穿梭,一路上也不曾歇息。
一商量,索性便不再奔波。
利用其‘青阳门监察使’的身份,在这暗道之中,摸摸寻寻,竟还真给二人找了一个偏僻、宁静、鲜有人至的密室。
如潮水的疲惫感袭来,当即不再多言,原地歇息起来。
别看许明这二人看着也是忙忙碌碌大半天不停歇,但却无甚大事。
许明将离山宗内内外外安排的妥妥当当,门下弟子也各司其职,但却独独没有给自己安排具体的任务。
他这时冒着危险前来青阳门,是抱着这等几十年未见的场面自己一定要亲眼见证的看戏态度而来。
密室内这般肆无忌惮的歇息并不会扰乱任何计划,相反的,适时的保存体力,大戏上演时倒可以保留充沛的精力。
他现在要做的就是静静的在这暗道密室内等上面老师侄决意的好消息。
因此,大富提出自己实在顶不住要找地方稍作歇息之时,许明并没有拒绝,反而极为赞同。
“或许,一觉醒来,离山宗已然大胜,决意老师侄正在上面等着自己出现统筹大局。”这是许明在睡着之前,半清醒半昏迷之前的最后一个念头。
随后,他嘴角翘起进入睡梦中。
......
二人在这暗道密室内也不知歇息了多长时间。
或许是一个时辰,又或许是两个时辰。
突然,密室外,由远及近传来,一阵声响。脚步声紧锣密鼓,井然有序,人数不少且明显受过训练。
没等太久,攀爬、撕挠密室门的声音从密室外传来。
紧接着便是一阵悉悉索索的问答声,随后,一声闷响,那个许明歇息前再三确认牢固结实的密室门随着‘轰隆’一声巨响,便轰然倒塌。
至此,里面沉睡二人组才悠然转醒。
自睡眼惺忪中陡然眼中明亮起来,继而便是深深的吃惊状,仿佛不能相信眼前的场景。
密室缺口打开,一道快如闪电的球状物以不可思议的速度,一跃跳到大富脚下,随即丝丝咬住大富的裤管不松口。
“许兄弟,这,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被这似猫似犬的东西咬住裤管,大富登时慌忙起来。
与之相比,旁边的许明倒是显得镇定几分,但还是一脸不可思议的模样。
“二位,走一趟吧!”与刚才以近乎毁灭般摧残密室门不同,那看起来隐隐像是头目的青阳门门人此时满脸的笑意。
“我怀疑你是离山宗的内应,请出示能证实你身份的信物,否则我......”短暂的惊奇过后,许明面色恢复如常,同时从袖口中掏出了那个曾经震慑了数波青阳门门徒的信号弹,不疾不徐的开口说道。
大富见此也一挺胸,油然而生一股自信。
然而在下一秒他便又恢复了原来那副愁眉紧锁模样,并且情况更甚,月光石及烛火的映衬下脸色隐隐有些发绿。
再往下看,那似猫似犬的毛茸茸之物此刻仍死死的不肯松口,并且从它牙齿处能若隐若现的看到几个空洞。
“哈哈哈,到这等地步还能临危不惧,在下佩服。”为首之人见此却并不生气,反而饶有深意的多看了几眼许明,随即一挥手,“带上来。”
身后脚步声响起,两位青阳门门徒拖着一位离山宗服饰的弟子走上前来。
看清此人的脸后,许明心里一咯噔,坏了。
有道是,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见面不相逢。那被两个青阳门弟子夹在当中的人不是旁人,正是昔日里那个骗大富五十两白银的‘陆师兄’。
眼见身前这两个确实是老熟人,那陆师兄从原本看上去战战兢兢,畏首畏尾的不安之中一把挣脱开,转而满脸春风得意含笑意的走上前来:“又见面了,还真是巧!对不起,这次是我出卖了你们......”
“远明师叔祖!”
话一出口,整个密室内似乎连空气都显得滞停了片刻,众人呼吸也不敢喘大气。
直直的盯着眼前这个心如止水、一脸平静的年轻人。
“远明师叔,师侄有礼了。”随着许明的身份得到确认,为首的那人表情似乎有那么一刹之间也变的严肃了几分,以后辈身份躬身行礼。
周边的青阳门诸人也从木楞中回过神来,后知后觉的齐齐向许明行礼。
看着眼前的一幕,有那么一瞬间许明竟有了错觉:这到底是离山宗还是青阳门?
“门主有令,见了离山宗长辈要如同见了自己长辈一般,切不可不尊礼数。”为首之人口吻严肃的说道,像是再说给周围的青阳门诸人听,随后又迅速转变表情,一脸和善的说道,“请吧!远明师叔,门主可是仰慕你多时了,此刻正在泰雍殿内等候。”
言语使人如沐春风,且说话的同时做了一个请的动作手势。
“大富,走,跟着瞧瞧,大富......”看来这不走一遭是不行了,眼见这场面怕是不跟着走一遭怕是不行了,许明扭头对大富说道。
却发现对方满头的黑线,汗珠如雨下,且浑身颤抖,处于极具惊慌之中。
再往下看,大富的一只裤腿已然被扯开了大半,眼看就要断了。
“我说这......”许明摊开双手,无可奈何的开口说道。
“哦,这个简单,等它达成目的便会住口的。”为首之人露出尴尬的笑容,解释道。
“什么?”大富白眼一翻,晕倒在了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