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年底了,1989年也开始了它的召唤。江源机械厂的工人们也开始议论着最新小道消息:何厂长要调到市机电局去了。多数工人都不想何厂长离开,希望他继续带领着大家一次又一次地创造奇迹与辉煌。
星期五的下午,何厂长独自一人后挽着手,十分得意地来到精加工车间江秋月的磨床边停下,昂头就说:“江秋月,晚上你给我龟儿子讲,老子一家人明天晚上要来吃饭喝酒。他哥哥不是很有钱吗?叫他给老子准备一只大甲鱼和2瓶好酒,老子也要沾沾光!”
听完话的江秋月马上就笑道:“行!明晚就再让你们爷俩闹一闹。”
“喂!喂!喂!你说话公平点啊!别老是护着那小子,他不先找我闹我怎么会找他闹呢?”何厂长说完就装出生气的样子来。
“好!好!好!都是我家志成的不对!噢!都是您那龟儿子不对!这行了吧!”江秋月也打趣起来。
“这还差不多,有进步!”何厂长说完就转身笑眯眯地离开,沿途也不停地和车间工人们打着招呼。
老子要吃甲鱼,这也确实为难了戴志成。一上午跑了几个菜市场,才买到一只合适的有3斤重的甲鱼。卖甲鱼的商贩也告知他做甲鱼的方法,建议他再加半斤五花肉进去味道会更好。
一只甲鱼,从杀到剁再到做,几乎花了戴志成2个小时。提前准备好也提前下班的江秋月,很快帮着炖好了鸡也做好了一钵红烧肉。看到时间差不多,戴志成马上就出去买酒和饮料。看见新出的瓷瓶包装丹洲大曲挺不错,戴志成就买了2瓶,也买了几厅当时很流行喝的健力宝。
回来时,就远看见何厂长与车间伍主任站在门前望着他回家。走近后何厂长就开骂起来:“个龟儿子的,整天就知道骑着洋马到处乱串,也不晓得提2瓶好酒,买点好吃的,去老子家看老子一下,真是他娘的不孝顺!”
“哎哟!我的老子哎!您说话可得讲讲良心呀!我今天可是为了您昨天一句话,忙乎了一天啊!我现在都还忙着给您买酒呢!还是买的最好的瓷瓶包装的。您如果再乱说我,我现在就去退掉算了。”戴志成说完就假装回去退酒。
外面一老一少的吵闹,让听到的江秋月和伍主任的爱人都对笑起来。撕着大白菜的梁静则有气无力地说:“你们看看,一见面就开始了!我啊!今天就让着他俩去闹,看闹成什么样来”。
这时,门外的何厂长见戴志成要去退酒也气得大喊起来:“你这龟儿子的长能耐了是不?竟敢跟老子作对了?你今天要是把酒给退了你就看老子怎么来收拾你!”这时的伍主任笑着下去把戴志成拉了回来。工人们都习惯了这对特殊父子的闹剧,也不围观了,各自忙着自家的饭菜听着他俩斗嘴。
何厂长则一把就抢过戴志成手上的酒仔细地打量起来:“哎!伍巴子,这龟儿子的还真是买了2瓶好酒呢!今晚我可是要喝个痛快!”
戴志成很快就来到厨房,看着伍姨和梁静娘都在也甜甜地叫唤着。见梁静娘在撕大白菜,戴志成马上就过去说起来:“哎哟!我的娘哎!请您来吃饭您怎么就忙起来了呢?这多不好呀!”
“唉!我还真想当你的娘,尤其是丈母娘!哪知一个都捞不着,都让你妈江秋月给抢光了。你知道吗?如果不是有了诗雅,我家文芳还真想大学毕业后就和你好呢!”说完就嘟着嘴,醋意浓浓地看着江秋月。
“这江秋月也真是爱凑热闹,我俩都养2个女儿了你还瞎参合什么呀!也跟着养个女儿。你要是养个儿子多好!我至少还能收个好女婿,你儿子不同样也有1个好哥哥吗?真是的!”跟着进来的何厂长接着爱人的话说着。
“哎哟!你们俩一老一少的刚闹着,怎么就闹到我这了呢?”忙着小火炉生火的江秋月委屈地说着。这也让大家一起都大笑了起来。
最后是一大锅甲鱼、一大锅鸡汤、一钵红烧肉放在3个小火炉上面,再加上一盘花生米。一大盘豆腐、一篓大白菜和一篓萝卜片都是准备在鸡汤里下着吃的,鸡汤也可以先喝一些。这丰盛也简单的做法很得大家的认同,何厂长兴奋地开着酒,也给伍主任和戴志成各倒一杯,其他人都喝着健力宝,酒席也开始起来。
没想到甲鱼和五花肉一起烩着确实很鲜香,吃得何厂长直叫好吃。喝了几口酒的何厂长也开始说了这次调动的事,后天就办理调动手续,下周一就搬家到机电局大院。戴志成没想到何厂长一家这么快就要搬走,突然就舍不得起来。他马上就蹭着身边的梁姨闹了起来:“娘哎!您们怎么这么快就要走呢?我舍不得怎么办?”满桌人听后都哈哈大笑起来。
“哎呦喂!都说志成爱赶脚,看来这是真的了。”伍姨大笑地说道。
“你以为他知事呀!这龟儿子的就这么一点出息,把老子的脸都丢光了。”何厂长指着戴志成骂着。
“娘哎!老子就知道虐待我,您这次搬新家,我就只给您送一样东西好不好?”戴志成亲热地和梁静说道,也故意气着何厂长。
“你准备送我什么呀?送你自己我可不敢要啊!要不然你妈非把我吃了不可。”梁静开玩笑地说。
“一台双缸洗衣机!”戴志成得意地看着她。
“这么贵重的礼物我可不敢收。”梁静虽然惊喜,但还是觉得不妥,必定这礼物太贵重了,况且伍主任也在这,她也怕影响不好。
“您担心什么呀?我给自己的娘送贵一点的礼有什么不对呀?您们也即将离开江源厂,我也不存在什么走后门拉关系了嘛!”戴志成开始急了起来。
“哎呀!梁姐,志成叫你娘都这样了,你还是收了吧!待你们搬完家,我们家的人就过来捧场,顺便也把洗衣机送来。”江秋月在一旁也开导起来。
“收!收!收!这儿子孝敬老子的东西有什么可怕的呀?老子收了!”何厂长听后酒兴就高涨起来。小女儿何文慧也是开心得笑容满面。
“但是有一条啊!咋老子的衣服就不能在洗衣机里面洗,谁叫他老是欺负我虐待我的。”戴志成继续故意地气着何厂长,也直逗得大家大笑着。这也让何厂长真的有点生气了。
“这臭龟儿的,老子这是白疼他了!你们看看!他这不是在和老子反天吗?先是要把老子的酒退掉,现在又为洗衣机给老子难堪!真是几天不打,他就天不怕、地不怕了!”何厂长生气的样子,让笑声更大也更长了。
笑完后,何厂长也感叹起来,说自己现在并不想离开。时间长了,难免也舍不得江源机械厂,必定这里面有自己太多的酸甜苦辣。他只希望自己离开后,工厂能够继续地好下去,大家也能够越来越好。
何厂长1962年就从省城机械学校毕业分到了江源机械厂。由于性格耿直,不善花言巧语而错失几次升调。但他从未为此事后悔过,他依然坚持自己真实的为人,真实的生活与工作。
由于酒兴和氛围都很好,戴志成也陪着何厂长与伍主任尽情地喝着,3人最后竟然喝了1瓶半酒,直到快晚上8点才意犹未尽地散去。这时的戴志成才开始觉得自己头重脚轻,人也开始模糊不清来。
江秋月自然是吓得赶忙帮他洗澡,好让他舒舒服服地上床睡觉。才上床不久,他便开始鼾声如雷,江秋月担心他待会口渴,就给他熬了一锅冰糖梨汤。夜里口渴醒来2次的戴志成,把一锅梨汤喝了个精光才感觉自己舒服了很多。
星期二快中午时,厂里的大货车装满着何厂长家里的物什离开了江源机械厂,整个办公楼的人都依依不舍地相送着他们。中午回来的戴志成,看着已是空荡荡的何厂长家,心里也是空落落的,仿佛是自己的亲人离别一般。
何厂长走了。平常在的时候戴志成并不怎么在意,可一旦离开,他还真感觉自己缺少了什么或失去了什么似的。这反而促使他常去机电局何厂长家了。当然,吵闹是不可避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