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3年到了,这年既有着欢乐和幸福,也有悲伤与痛楚。方姨和方叔,在这年的开始和结尾时相继病逝。
因为陈哥一家都住在了老家,所以元旦晚饭一大家人都集中在此了。破天荒的是父亲戴家梁市长和妈妈章虹部长突然间不请自来,同样是带来一件五粮液。安排司机和随行人员离开后,立刻就和家人们融为一体。章虹妈妈依然是抱着戴志成、戴志如和诗雅亲热不停。也悄悄地告诉他们,爸爸可能要当市高官了。
本是去年父亲就被组织部调升到省政府,只是父亲推脱说自己的工作还有很多不尽人意之处,要求继续在丹洲工作一年。经过上级领导们的研究和根据其本人的要求,所以已决定委任父亲为丹洲市高官,只等公布了。一家人也都喝酒祝贺开来,既庆贺未来的市高官,也庆贺着自己所取得的成就。
唯一只有姐夫杜建国心情郁闷,强作欢颜。他依然还是技术员,尽管他做出了巨大的努力,也做了很大的贡献,但这次评职称照旧与他无缘。他失望了,也一步步地走向绝望。几个怀才不遇、心怀不满的同学也都开始相互串联,互通信息,共同策划着春节后的逃离。逃离各自的企业与岗位,去寻找一个真正的自己。
“漂亮女人”提前在6号盛大开业。陈美华吃晚饭时是没有一点食欲和精神的,只是不停地说:太忙了!太忙了!我只想睡觉。丁玉琼和春梅也把房产公司新招聘的8名营销人员,全部调过来分两班帮忙,至到春节前,也让她们学会适应与客户打交道。
“漂亮女人”是市农资公司原有的经营部。公司3层的办公楼、传达室和大门都处在市主干道中心处。楼的一层就是经营部,整体临街约35米长。办公楼后面是一个院子,还有篮球场。再是一栋住6户的平房,平房后面是一大栋仓库,也是围墙,总面积约11亩左右。随着丹洲城市化建设的深入,农资公司也不再适合处在市中心地段了,所以公司和经营部都搬到北郊环城大道边,旧址也计划出售。得知此信息的陈美华立刻就告知了两个哥哥,精明自信的丁玉琼和春梅则主动要求把它拿下。
经过近10天的谈判和商讨,最后以70万元连带城西江边8亩的仓库一起买下。70万对当时而言还是巨大的,但果决的丁玉琼一再强调:非常值!陈哥和戴志成当时也都默认。
因为森氏公司在丹洲市的知名度与影响力,也因它罕见的实力和诚信,各部门也是绿灯满开,使收购一帆风顺。鉴于建筑公司的紧张与繁忙,大家一直认为,先把临街的办公楼外墙重新粉刷一新,把原经营部门店打整好即可,其它的以后再说。
待到姨父带人把这一切都完成后,时间也到了8月份。陈美华必定也经商几年,也有了自己的商业敏感与判断。把自己的想法和打算与嫂子、丁玉琼和春梅说出来商量一阵后,终于在第二次董事会会议上提出了提案,并获得了全体通过。这也证实了她逐步地迈向成熟。
“漂亮女人”面积同样很大,接近300平米,分化妆品、女用包和各种首饰与妆饰品3区域。琳琅满目和时尚精致的商品,自然是让众多的女人们络绎不绝地慕名前来选购。必定爱美是女人的天性!
1993年元月11日,正当一家人在酒店分享着“漂亮女人”开业成功喜悦之时,戴志成的大哥大响了。里面传出方学敏急促、恐慌、悲痛的哭声,她断断续续地哭喊着戴志成快去她家,妈妈不行了,非要见他一面!戴志成的心就像是一壶滚烫的水,陡然之间就冻成了一块冰,这瞬间的突变,让他出现了呆滞与僵硬。
“不好了!方姨不行了!妈,我们马上过去!”反应过来的戴志成说完后,叫上江秋月、诗雅、丁玉琼和美华立刻就驱车向学敏家急驶而去。
后屋的卧房,躺在床上的方姨正拉着方叔的手告别:“老方呀!我这辈子最对不起的人就是你!如有来世,我一定要让你幸福一生、、、、、、”见戴志成到来,她放下了泣不成声的方叔,颤颤巍巍地把手伸向戴志成。戴志成急忙过去握住了她,“志成,你真的、、、是个、、、好孩子!最好、、、最好的!姨、、、要走了、、、求你、、、一定要照顾好、、、学、、、、、、”尽管方姨做了最大的努力,但依然没有说完遗言。她走了,带着满满的痛楚,满满的疲惫、满满的辛酸、满满的愧疚,满满的牵挂与满满的不舍,两眼下依然还保持着两条长长的、苦苦的、晶莹的泪。
强烈的悲痛让戴志成无力地跪在她的身边,他依然握住方姨的手紧贴在自己的脸上,心中也开始爆发着巨大的悲哀!诗雅想去抱他,却被妈妈拉住。就让他好好的去哭吧!为这位平凡而伟大的母亲!普通而伟大的女人好好的去哭吧!
方姨的逝去,给戴志成带来了前所未有的巨大的悲痛!殡仪馆的两天两晚,他是少吃少睡又少喝的。长长的时间,凝视着方姨的遗像,默默地抽着烟;又是长长的时间,静静地坐在方姨的遗体旁,细细地看着她的遗容。这超出正常的表现让全家人无不担忧与焦急,嫂子、戴志如、美华、春梅和丁玉琼是着急得不停地问妈妈江秋月该怎么办?闻讯的章虹妈妈也赶了过来劝慰着儿子。
出殡那天,天空飘起了如粉、如砂却又无比洁白的雪。以儿子的礼仪安葬完方姨后,戴志成就默默的一人走去了自己妈妈的墓前。静静地站立了一会后,就再也无力地瘫坐在墓前靠着了妈妈的墓碑上,仰望那灰得发黑的天。任凭那疯了似的寒风,夹带着那冰凉如砂的雪,一阵阵地扑打着自己,直到整个世界模糊不清的进入到一个无限的黑暗里。
戴志成昏迷了,也发着高烧,一天一晚后才苏醒。最激动的是外婆了,老泪纵横地握着他的手哭着:“哎哟!我的小祖宗哎!我的心肝肝哎!你终于醒了!你是不是要急死外婆这把老骨头呀!”说完就再开始骂着自己的女儿,总是不上心照顾好自己的外孙。
方姨的去世让整个大家庭都笼罩在悲伤与不安中,哥嫂与丁玉琼和春梅虽然主持着公司,但都担心着戴志成和方学敏父女。江秋月是吓得对戴志成几乎是寸步不离、百依百顺,放假回家的诗雅也是如此。戴志成醒来的头两天,每晚都要紧抱着江秋月才能入睡,不愿分开一时一刻。智慧的江秋月又怎么不明白他呢?这并不是理解,而是深知!
元月19日,天使安琪回来了,家里的阴云雾曼才一散而去。20日,安琪要陪哥哥一起上班,沿途都开导哥哥说方婆婆已去了天堂,现在是好好的了。她在祝福着我们一家人,要我们永远都快乐幸福!
先去了酒业公司参加晨会,要求各员工站好节前最后一班岗,切不可为节后的公司发展留下隐患。又解释着今年年终奖700元的意义,希望明年的年终奖继续上涨。散会后,戴志成又细看了员工们春节福利物品的清单,也表示满意!随后又去了服装城、鞋帽城、漂亮女人、和森氏大酒店2个店。与嫂子、美华、洪姐和杜玉珍在工作现场做了交流。
午饭后,又带上礼品去了刘伯家里看望两老,再去了方叔家。方叔和方学敏也都恢复很多了,学敏也告知哥哥,今年春节是妈妈的新年,必须要在家里,所以不能带爸爸一起去老家。戴志成也表示理解,也说了大年三十过来一起吃年饭,记念方姨!
大年三十那天,江秋月、戴志成、诗雅、安琪和春梅,在老家午饭后就一起去了方叔家。一家人拉着家常、有说有笑、不慌不忙地做着年饭,戴志成就陪着方叔,听他聊着往日的岁月与沧桑。厨房里,在贤惠能干的妈妈主持下,做出了满满一大桌年饭菜。
戴志成在门外放了两大卷鞭炮后,一家人就开始了团聚的年饭,也给方姨留下了正座。都喝着葡萄酒,笑谈着明天和未来,也叮嘱方叔多注意身体。戴志成抬头看着方姨的遗像,越来越感觉到她的笑容在增多。是啊!她在欣慰,也在祝福!
今年春节,又一次未能去桂林。江秋月倒是想再去一次天子山,看看那个让她心疼又亲切的小女孩。只是今年丹洲的春节总是阴沉着天,或下着冰冷的雨和雨夹雪,直到初六天才放晴,这也让外出计划彻底泡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