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年之后
上阳城武府西院内,一个身材魁梧的中年男人正坐于凉亭中,这人正是此府主人武毅,老城主武辛集的独子,此时他正手拿一个小册子,独自沉思着。
一个黑衣劲装汉子,走进凉亭,单膝跪地向中年男人道:
“主公,此次共寻得良城死士血脉百人,皆安规定十岁孩童,男女各半,身体康健,由各地乞者中选出,绝无暗子。”
武毅闻声,“嗯”了一声,稍一思索道:
“孩童准于饱食两日,按规入营,近日情况有变,暂停寻人,两日后营地再与训示,你等此次有功,领赏去吧!”
说完左手向后挥了下袖子。
“谢主公赏,属下告退!”
黑衣劲装汉子见此应声答道,站起躬身退出院子。
武毅继续看那本小册子,只见上面写着:
武历十年二月,余国来犯,十万敌兵围于良城下。
良城死守月余,城下尸首堆积如山,血流成河,引来一妖禽,吞食人尸,后化作血雾笼罩战场,粘染之人,皆变的力大无穷,暴虐异常,无惧死伤,良城死士由此而来。
武毅看到此处,喃喃自语道:“二十年前良城为父亲所破,父亲此战身负重伤,由此可见,良城死士之威,但训练之法却一直难以寻得,实乃遗憾。
卫国皇室猜忌已久,如今父亲又旧伤加重,武家危矣。
幸月余前由此小册中,窥得良城死士训练之法,如今这良城死士四散血脉,已按此法要求,寻到最低之数,真乃天助我武家。”说到最后,满脸露出兴奋之色。
昏暗的石室内,只听哗啦一阵铁链声响,接着,吱呀一声,室门打开,一个人手举火把,走入室内,借着火光,看见孩童横七竖八躺了满地,依然沉睡着,赶紧躬身,对身后黑衣劲装汉子道:“吴统领,药效仍在。”
“嗯,唤醒!”吴统领点点头,对身后吩咐道。
闻言,其身后,手提木桶之人,将桶中之水,尽皆泼向满地孩童。
顿时满地孩童皆陆续醒来,哭声,吵闹声响成一片。
泼水之人眉头一皱,丢了木桶,抽出一条鞭子,一边喝斥,一边抽打哭闹者,等孩童安静后,退至吴统领身后。
吴统领见此高声喝道:“尔等听着,我家主公仁慈,允你等贱民入我武府,可饱食两日,两日后择优补缺,不听令者,鞭之!弱者,罚之!无用者,杀之!”
说完,往前一挥右手,顿时由室外涌入一众黑衣人,各自扯过一个孩童,到室外,在其左手臂上烙上一个数字,然后,不顾其惨叫哭嚎,又全都扔回室内。
吴头领皱眉看着,忽然指向一瘦弱男童,对身侧一黑衣人冷冷问道:“甲一,他为何左腿残疾?”
甲一顿时单膝跪地抱拳答道:“统领,昨日夜归途中,此孩童被毒蛇咬伤,因余毒未尽,故左腿残疾。属下办事不利,甘愿受罚!”
吴统领恍然道:“原来如此,此次不与追究,如有下次一并受罚!两日后主公训示,不得有误!”说完转身走出室外。
“是,统领。”
甲一起身答道。然后对其余黑衣人吩咐道:“甲六,甲七,你二人在此看守,余者随我回营。”
众黑衣人躬身应诺,随甲一走出室外,哗啦一声,室门上锁!
那瘦弱男童,名叫吕兵。
此时,吕兵看着左手臂上的烙印的数字七,脸上佯装的痛苦表情不变,保持坐姿,屁股慢慢往左,挪至左墙角边上。
他早已发现,室内左墙角处干草堆放最多,慢慢躺下,将干草覆盖全身,闭眼保持不动。
吕兵,出生于战场。
那时攻城将领视人命如草芥,驱赶流民充当先锋,而吕兵的母亲已有八个月身孕,竟然也在其中。
守城将领无视流民,直接乱箭射杀,拼命抵挡攻城一方,直至见守城无望,弃城而逃,留下哭城一座,尸横遍野。
战后,一守城老兵侥幸负伤未死,于昏迷中被婴儿啼哭声唤醒,后在一血泊中,发现了刚出生的吕兵,有感于其顽强的生命力,决定捡回当孙儿养。
老兵姓吕,就为他取名为吕兵。
俗话说有得必有失,可是吕兵身体上的得失,却显得很是怪异。
出生时那种情况下竟然能活下来。
而且之后大大小小的病患,无论有多严重,总是两个辰后,就会全愈,代价却是从左手食指开始,慢慢的失去感觉。
直到吕兵六岁,爷爷旧伤复发去世时,他整个左手掌已经完全失去感觉,庆幸的是,虽然没有感觉,但手掌并未残废,依然能随着他的心意自由控制,并且手劲远超常人。
爷爷去世后,吕兵四处流浪四年,看遍人间冷暖,饱尝人间险恶,依然活着,代价是整条左手臂全都没有感觉了。
在这四年里,吕兵也渐渐熟练了对整条左臂的控制。
这次吕兵很无奈,太大意了,竟然被下药了,虽然刚被绑上马车他就醒了。
但是看着一众黑衣人,他理智的就选择了继续装晕。
昨夜他所在的那辆马车,疾驰中不知道撞到什么,一下侧翻了,同车的十个孩童,就属他最倒霉,在睡梦中直接被甩进了蛇窝里。
后来吕兵仗着左手毫无感觉,但每次随着心意的动作,都是迅疾有力,在黑衣人找到他之前,快速将咬在身上的几条蛇掐死,并甩飞。
接着吕兵直接躺在地上继续装晕。
黑衣人找到他,简单处理了吕兵腿上的伤口,就不管他,修理马车去了。
经过了一晚,吕兵跟以前一样,一点都没有中蛇毒的迹象,可代价却是整个左腿已经没有感觉了。
经过这么多年,吕兵也摸索出了一些经验了。
就是受到的伤害越大,失去感觉的地方就越多。
由此可见昨天晚上他中的蛇毒有多厉害了。
但是,这次竟然是整条左腿都没有感觉,这就很麻烦了,要知道,为了熟悉左手臂,吕兵可是用了四年时间。
如果腿控制不住,那简直就比瘸了还麻烦,这还怎么逃出去!
按照以往的经验,这条腿大约需要十天左右,才能慢慢控制,吕兵皱眉想着这些不知不觉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叫喊声将吕兵惊醒。
“小崽子们,饭食来了,都给老子起来。”
说话者正在室门外,一边解开铁链,一遍重复呼喊着,接着两个黑衣人出现在石室门口,一人拎着一桶清水,另一个人拎着一筐的馒头。
吕兵肚子确实饿了,赶紧扶着墙,慢慢的站起来,再扶着墙用右脚一跳一跳的,避开别的孩童,跳到了门口,从黑衣人手中领到了一个一碗清水,一个泛着黑黄色的馒头。
吕兵坐在墙角,将冷硬的馒头配着一碗清水,小心的吃着,一点馒头渣也不放过。
在这个战乱纷争的时代,逃亡成了主题曲,大部分田地都荒芜着,所以只要是能填饱肚子的粮食,都是不能浪费一点的。
吕兵吃完以后,直接躺下睡觉,左腿要瘸十天,还要应付那些黑衣人,他都需要养足精神,不一会儿,他又沉沉的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