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树听到脚步声后睁开了双眼,看着面色难看的父亲与大哥,心中咯噔一下,知道出了大事。还没等他发问,集人便把采集队的事情说了出来,同时让他马上去与其他的族人汇合,准备连夜出发。
涉及到家人的性命,火树急急的冲出了屋子,还没跑出多远,便听到父亲的喊声:“寻人的事情有其他族人,你一定要弄清楚发生了什么。”
火树应了一声便冲出了院子,心中虽然不满父亲的吩咐,但也清楚,要是弄不明白事情的缘由,恐怕会有更多的族人遭殃。
聚落内的广场上已经黑压压的站了很多人,都在静静的等候着长老牙壁的训话。火树并没有进入队列,而是跑到牙壁身后悄声耳语几句,然后就直接奔出聚落。
跨上黑熊后急催着跑向丘林方向。黑熊可以说是极其不情愿,刚刚一轮狂奔还没过多久,怎么又来?奈何火树催的急,只能不断的加速奔跑。
…………
与火树气息相似的男子不是别人,正是火树的二哥砥砺。一个坚毅的男人,一个粗中有细的男人,现在这个男人没有办法再次站起,只能忍着痛大口喘息着,看着自己心爱的妻子,想着见不到面的孩子。砥砺又看了看那两团雾气,然后让妻子华叶与大嫂紫竹对着雾气拜了拜,才诚恳的说道:“先辈在上,原谅我砥砺不能行礼,既然把我们引到此地,想必会庇佑我们吧。”
砥砺更像是在自说自话,完全没有等待雾气的应答。毕竟眼前的雾气与祭祀时节出现的那些先辈太过相似,所以他才会相信那团炸开的火光是先辈的指引。不过让他没有想到的是,雾气中居然缓缓的飘出了声音,平静之极。
“砥砺,既然拜过了便会庇护你们,你身后的石壁上有一处洞穴,里面有食物。”丁丛并没有再说别的,只是说完后从雾团中再次飞出一个小小的光球,闪电般钻入砥砺的胸口。
听到声音的砥砺根本就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就觉得身上的疼痛与疲惫一同消失了,全身也瞬间充满力量。感觉到身体变化后,砥砺突然一跃而起,看向雾气的眼神中充满惊惧。
华叶与紫竹在声音响起时就已被吓到了,接着又看到砥砺跟没事人一样的跃起,更是吃惊,看向雾气的眼神同样充满畏惧。
三人紧张的看着雾气,等了很久都没有声音再次传出,心中的石头才稍稍放下。在传说中,先辈的好处不是随便接受的,有时候甚至要付出生命的代价。
砥砺又试探性的问了几句,发现雾气依然没有什么变化,心中也自黯然,不过想起既然接受了先辈的好处,那么短期应该无碍,而且只有自己一个人,大不了留下就是了。
于是向着身后黑乎乎的石壁走去,隐约中看到一个更加深邃的黑影出现在石壁上。上前一看真的有个洞穴,也不知道这个洞穴是如何形成的,洞壁十分的光滑,就连岩石的基本毛糙感都没有。砥砺又走入洞穴深处,发现里面竟然真的有食物,还不是一般的东西,都是整齐悬挂的肉干。
…………
黑熊奔跑在丘林中,不断的跨过一条条的沟壑,粗重的呼吸伴随着大地的震荡,在林中渐行渐远。火树没有控制黑熊刻意寻找某个地方,而是跨坐在熊背上闭目养神,任由它四处奔跑。
一夜的时间就在不断的奔跑中慢慢消失。
突然,黑熊停下了身躯,呼哧呼哧的喘着,嘴中发出低沉的吼声。此时的火树才睁开双眼,发现前方出现了一群身穿麻布短衫、手持长杆石矛的九黎族人,锋利的矛尖正对着黑熊,嘴里不停的发着恐吓的喊声。
火树扫了一眼不远处的人群,发现每人的胳膊上都带着臂钏,而且站在后排的人正在慢慢的收起石矛,取下背后的弓箭。二十多人中,只有一人腰间挂着兽面纹镂空石璜,手中拿的也不是石矛,而是石越,虽然只有拳头般大小,但这个人的身份在九黎族中应该不低。
对着尖锐的矛尖箭镞,火树依然稳坐熊背,仿佛身前有的只是一群待宰的角羊。
这时火树对着那个拿石越的人大声问道:“九黎族?来这里干什么?”
见到黑熊背上的人开口询问,那个手持石越的人先摆了下手,让身边的人都冷静一下,然后向前走了两步,开口说道:“我叫有苗矛匕,这里是我们九黎的地方,哪里轮到你发问。小子,别以为仗着野兽之利我们就会怕你,你来这里做什么?”
火树听后愣了下神,低头看了看黑熊,无奈的摇摇头,心中暗骂“小黑啊小黑,你也太能跑了,让你在林中跑是为了线索,怎么一夜间跑进九黎的地盘了。”
见到火树没有答话,矛匕又挥了下手,让族人准备进攻,同时暗中在背后比划了一下。站在后排的一名族人见到后开始悄悄的向后退去,将身子藏进树影中。就在那人准备转身开跑时,一个拳头大的火球穿过他的身躯,发出了啪的一声轻响,接着就是噗的一声,一个人形的灰烬散落开来。
火树好像根本没有在意刚刚发生了什么,只是在想着一会儿应该怎么问才好。
矛匕看得清楚,火树在熊背上只是随意的挥了一下手,一个火球便飞了出去。接着身后响起了族人骇异的叫声,不用看也知道,肯定是刚刚准备回去报信的人被杀了。
矛匕是族内出名的勇士,征伐厮杀不知参加过多少次,所以才能以二十二岁的年龄手持石越。但不知为什么,今天见到骑熊的那名更加年轻的有熊族人后,矛匕心里开始躁动不安,似乎是知道今天会是自己生命终止的日子。当火球挥出的瞬间,矛匕便明白了,自己连跑的机会都不会有。
虽然没有看到那名族人是如何死的,但跟着自己的族人都是百战之身,不会轻易被吓到,现在队伍中流露出的恐惧情绪,让他更加清楚的知道眼前的骑熊人是多么恐怖的存在。
“你要干什么?”虽然怕,但还是要问清楚,虽然机会渺茫,但还是要争取试试。矛匕已经做好拼命的准备,但族人能跑一个算一个。就在他问话的时候,背后的左手又比划了一个分散突围的手势。
不得不说九黎族征战经验丰富,族人在看到这个手势后没有丝毫犹豫,对着火树猛然投出手中的长矛,箭矢则对着黑熊的脑袋射了过来。接着众人转身就跑,根本没有理会是不是伤到了火树。
矛匕则举着石越冲向黑熊,比所有武器都要快的到达了黑熊面前。高举的石越闪电般劈下,疾风中的利刃寒光闪烁,矛匕全身的力量都用在这一击中,大有一去不复的气势。
接着就听到“噗噗”的声音不断响起,矛匕并没有砸中东西的感觉,手中的石越在接近熊头的瞬间变成了一团灰烬,所有飞来的长矛与箭矢变成了灰烬,那些转身奔跑的族人变成灰烬,漫天的灰烬,如同早春的那场大雪。
黑熊抬头看了看漂浮在身边的那些灰色粉末,很厌恶的打了一个喷嚏,然后向前走了两步,一熊掌拍在矛匕的胸口上。
矛匕很幸运,他没有亲眼看到族人化成灰烬。矛匕很不幸,他亲身体会了一下熊掌拍碎胸骨的感觉。
矛匕一口血刚刚喷出,身子还没有落地就被火树跃起抱住。火树很是恼怒的回头看了一眼黑熊,然后才又看了看出气多进气少的矛匕,叹了口气,一团灰烬飘落在了身前。
火树又看了看四周一层灰烬的地面,此时才深刻的理解到师傅当年的话,一个火爆术就够了。
再向前走可能会遇到更多的九黎族人,可是施展火爆术真的很累,尤其像刚才那样无差别的施展。于是火树没有继续向前,而是骑上黑熊让他向回走去,不过速度有些慢而已。
就这样慢慢的在丘林中转着,偶有遇到九黎族采集队的时候,都是一些十几人的小规模队伍,火树也没有与他们接触的意思,只是在远处默默的看着,等他们离开后才去他们采集的地方看看。发现都是一些日常采集时,火树才悄然离去。
就这样在丘林中转了一个月,碰到的九黎族人不少,但直接接触的只有矛匕那群人,也没有遇到采集队配卫队的这种组合。当然,火树并不是一点线索都没有发现,在一次单独追踪时,他在两名名九黎族人闲聊中得知,几个月前的那次采集,居然是族中长老亲自带队进行的,至于采集的都是什么,九黎族人们也在猜测,而这样的采集活动居然已经开始四年了。
至此,火树终于确定了事情的起因,可惜并不清楚他们在采集,或者说是在找什么。继续下去没有任何意义,火树骑着黑熊返回聚落。在途中路过荆棘林时,火树突有所感,便入林去找师傅。
哪知道在林中看到了二哥砥砺与两位嫂子,可惜此时的二哥已经快要走到生命的尽头,只是对着火树开心的笑了笑,便与世长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