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满楼
“圣旨听说已经到了将军府。”魏长秋在月陌屋子里头跟他说话,阿福站在门口侯着。
月陌躺在床上,脸色惨白,依旧没有血色。
听到魏长秋的话,他的手指抬了抬,又放下。
他的下颌绷得很紧,却依旧没有言语。
“难过吗?”魏长秋坐在床边,看着眼前人。他的心,他的眼,从来都不在她身上。
可是她,就是如此爱他。
月陌抬起眸,看了一眼魏长秋,又挪开。“长秋,适可而止。”
“月陌,为什么?”魏长秋抓着他的手腕,她的眼里泛着光。她不甘心!
她指尖的温热传到月陌手上,他很嫌恶的用尽力气将手挣脱开,整个人身子仿佛有些不稳一般的往里倾斜过去。
“你为了她,值得吗?”魏长秋似乎被激怒一般,愤而起身。
“值得。”月陌抬起眼,那眸子里竟然印着丝丝血迹。
“月陌!”魏长秋看着他如此坚决的模样,她的双手紧紧的握着,指甲就那么深深的插进肉里,她也丝毫没有觉得疼。
“长秋,不能放手吗?”他将自己的身子撑起来。余光看着身边的人。她曾经是他最信任的朋友,他们也曾一起举杯畅饮,从什么时候开始,竟一步步走到了今天。
“月陌,我对你,并非一朝一夕。你不能割舍的,我亦不能。她若不爱你,你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劳。最终,你还是得娶我。”玉帝曾经默许过她和月陌的婚事,只是由于月陌早已心有所属,玉帝方才改口。
然若暖暖无法爱上他,他便要依照玉帝的旨意娶月神长秋为妻。
月陌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看向魏长秋。
“她爱我,只是她不自知而已。”那日大殿之上,她对子陌的感情,他看得清清楚楚,她心里头有他。
“你哪里来的自信?”魏长秋笑着看他,眼里却含着泪,”她心里头那个人,可叫月陌?“
魏长秋嗤笑三声,不论是子陌也好,寒辰也罢,从来都不是你月陌啊!
“长秋,我劝你不要再执迷不悟。”这句话是忠告,也是警告。月陌看着长秋的眼,冰冷。
“月陌,好生养伤。很多事,早就不在你控制之中。甚至,亦不受他的控制。”意味深长,却蕴含着深深的无奈和凄苦。她爱的人,永远都无法爱她,即便如此,她也想要留住他的人,就算是一个躯壳,她也要。
——
皇宫宁寿宫
恢弘的宫殿,五彩斑斓的地毯上,破碎的陶瓷花瓶,碎裂的琉璃盏,骨瓷杯,茶水洒在鲜艳的地毯之上,晕染开来,变得晦涩暗淡。
离尘走进宁寿宫时,看见的便是如此的情景,所有的宫娥婢女都跪在一旁,埋着头。
“皇额娘何事如此大发雷霆?”离尘蹙眉看着坐在高堂之上的皇后娘娘,她周身散发着的低气压,让整个宁寿宫寒气森森。
“尘儿……”见是离尘来了,皇后擦了擦眼角,站起身,“还不马上收拾!”
“是!”
“是!”
一众婢女方才起身赶紧将地上的一片狼藉收拾干净。
“皇额娘,这是南宫上次出门从南边一个小镇采摘的新茶,我特意拿过来给您试试。”离尘让皇后娘娘宫里头的大丫头娉婷拿来一壶热水。将这新茶给皇后冲上。
这芬芳的茶香,即刻四散开来,令整个宁寿宫清新怡人。
“很香。尘儿有心了。”皇后抿了一口茶,心里亦畅快了不少。
“皇额娘若是喜欢,明年让南宫再去给您摘一些来。”离尘又给皇后将茶斟满。
“尘儿今日过来,怕不是单单为了给我送这新茶吧。”皇后笑了笑,她已经知道圣上已经下旨太子明年八月即将迎娶林暖。
圣旨下得如此之快,定然也是与寿宴之上她对林暖的态度有关。
如今,他是愈发不将她放在眼里。
“父皇今早已经下旨,明年八月儿臣即将迎娶暖暖。儿臣希望皇额娘可以试着接受暖暖。”离尘只当是皇后并非那么讨厌林暖,只是因为魏国公的势力罢了。
“接受?”皇后看着眼前这个自己一手栽培长大的孩子。他来跟她谈接受?
接受一个并不能给他带来任何支持的女子为太子妃?
接受那个男人对她一再的无视和掠夺?
她养大的孩子,凭什么她不能过问他的婚事?
“额娘,不要再忤逆父皇了。”这一句恳求,离尘念着从小到大皇后抚养他的情分。
她即便是不受父皇半点雨露,不被父皇所喜,可是她对他还是极好的。她待他如同己出,他能感受得到她对自己的爱。
“难不成他还能罢黜我?”皇后笑了笑,悲凉又让人心疼。
“额娘!”离尘不知还能再说些什么。
“尘儿,总有一日,你会明白额娘的苦心,长秋,方才是你最好的选择。”皇后言辞恳切,执意坚持。
离尘知道她无论如何都不会改变初衷。
从宁寿宫出来的时候,他刚好看到魏羡林到宁寿宫探视。
魏羡林微微施礼,离尘立足于阳光下,王者之气凛然。
“魏国公,经常出入后宫,可有觉得不妥?”他接触了几次魏国公,方才对他的政见及为人有了更多的了解。
有很多见解,其实与他是有很多的不和的。这也是他已经很久没有去过国公府做客的原因。
“殿下,微臣乃皇后娘娘的娘家亲表兄,来探望表妹,实属人之常情。”魏羡林弓弓身子,这太子已经很明显对他有了看法,看来与昨晚他在殿上的一席话有关。
“那魏国公进去吧,皇额娘已经等你多时了。”离尘说罢,大步离开了宁寿宫。他大概都能猜到魏羡林是为了什么入宫。此时,他更想要知道,那个接到圣旨的人儿,是不是和他一样,内心里是快乐的。
——
月离宫
离尘一回宫,便让阿木去取那日他画的那副画,那是他要送给暖暖的礼物。
南宫麟从宫外进来,他一夜未归,将月陌送回月满楼后,还奉命去善后昨晚遗留下的一些事情。
“南宫回来了。”离尘看到一身风尘仆仆的南宫,倒了一杯茶扔给他。
茶杯飞到南宫身前,他一挥手接住,茶杯中的茶水竟然未洒落一滴。
一口而尽杯中茶,他方才抬眸看着眼前的主子。“事情都办好了。只是,凤袍……”
“我知道,不能修复就算了吧。”离尘负手站在窗前,母后遗留下来的物件,他非但没有帮到他爱的人,反而毁了母后最爱的凤袍。
“不,凤袍没有拿到。”南宫垂下头。
“什么!”离尘侧头,他的目光忽然变得凌厉尖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