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真悟的问题,丘处机却撸起了袖子和裤脚,笑道:“饿不死,为师这就给你捕鱼去!”
真悟惊得目瞪口呆,虽说这的确是个好法子,但他从没听说过师父还会捕鱼:“师父,您是在与我说笑吗?”
可见丘处机作势要下河的样子,真悟这才明白师父真没有在开玩笑,他急忙跑来河边,将师父拦住:“师父,这地下河的水流实在太急了,石底又打滑站不稳,就算有鱼,也抓不到啊!”
“那你可小看为师了,我好歹也是过过好多年的穴居清修生活,摸两条鱼算不上什么大事。”
丘处机说罢便伸出一只脚要往河中踏,真悟连忙伸手将其右手握着:“师父小心,我在岸上接着你!”
“好。”下了河才真正感受到水流的急速与不好控制的力度,真悟说的不错,就算有鱼,在这种水速的情况下想要捉住的确为难,但丘处机仍愿意一试,在他们找到办法脱困之前,决不能饿死于此。
然而理想与现实总是存在差距,河中虽确有鱼在,然水急鱼又滑,丘处机多次失手之后,二人不免颓废,长时间泡在冰冷的河水之中,真悟于心不忍:“师父,您快上来歇一会儿,我来试试吧。”
丘处机不得不面对现实,点头答应。可他刚想起身上岸,却见几块木板正往他们漂来,正是卷入漩涡中,散了架的马车车厢上的木板,丘处机瞬间眼睛一亮,即刻伸手去够木板。
真悟猝不及防:“师父,您做什么,快回来,太危险了!”
丘处机:“真悟,我们一定要拿到那块木板,下来抓紧我!”
虽然不明白师父打的什么算盘,但凭借真悟对师父的信任,他立即便照,抓紧岸边下了河,没过下身的急速水流使他觉得很不舒服,但他必须保障师父的安危,努力稳住身子向前迈步而去。
从远处漂来的木板距离他二人越来越近,就在丘处机准备就绪,可就在即将接住木板的时刻,木板却突然撞上一处凸起的岩石,改变了移动的方向,丘处机当即大喊一声:“真悟,抓住我的脚!”
丘处机说话间已向那块木板扑去,真悟吓得大脑一空,也同样像师父扑去,成功抱住了师父的大腿,而丘处机也成功抓到了木板,只是他二人此刻完全失去了在水中的立足点,很快便被急速的水带远了……
当真悟好不容易挣扎着,从抱着师父的大腿,向上爬去,摸到了木板,二人已经随着木板漂离岸地一段很长的距离,沉沉浮浮中呛了好几口水,这会儿接着木板的浮力,好不容易喘上几口大气。
见真悟缓过气来,丘处机便伸手将他往木板上拉:“真悟,到上面来。”
索性马车上的木板挺大,且此时水流减速不少,真悟费了好大力气终于怕了上来,又将师父一同拉上来后,两人坐在木板上气喘吁吁,任由水流带着他们不断前进。
“师父?”
“不要担心,这水不断流动,一定会有出口的。”
“师父可是一早便做此打算?”
“在遇到木板之前想到了,但是不敢,但有了这块木板那就不一样了。”
原来当自己还在为困境而颓丧的时候,师父早已想到了出路,还为了安慰自己下河摸鱼……真悟不禁心生愧疚:“可是师父,我们这得漂多久才能出去?”
二人仰着头望向头顶忽高忽低的岩石壁,丘处机也是摇了摇头:“我们本在陆局河中游地带,虽不知你我二人究竟昏迷了多久,但单凭感觉来说,我觉得我们已经出了陆局河流域,只是这地下河道究竟有多长,又究竟通往何处,为师也不得而知。”
虽然心里没有底,但真悟并不想在师父面前显得畏缩,便乐观道:“不过就像师父您说的,既然有这条地下河,它又流得这么急,我们一定会找到出口的!”
丘处机欣慰地点了点头,坐直了身体,闭上双眼道:“为师累了,打坐一会儿,有事喊我。”
“是,师父。”
此时水流整体稳了许多,经历过先前那波折腾,真悟同样累得很,便学着丘处机的样子打坐养神,只可惜他很快便尝试失败,在他向后倒下差点栽入水中之时,丘处机及时睁眼将他接住,又轻轻将他放倒在木板上,不由笑着叹了口气,闭上眼重新入定。
可谁想这条地下河的长度远远超出了他二人的想象,这一漂便整整漂出了两天三夜的时间,期间真悟饿得几度崩溃,更磨人的是河中的鱼清晰可见,但偏偏就是看得着抓不到!时间过得越久,真悟的精神状况就越加涣散,丘处机虽教他静心打坐等待时机,真悟虽有心克服,可长久之后,明显也察觉到师父的身子同样不对劲,他伸手去摸师父的额头,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师父竟发烧了好久!
他二人长时间泡在这冰冷的河水之中,师父年事已高,又在救斡赤斤的时候失去了半成功力护体,此刻高烧不退实属难免,都怪自己不细心,反倒需要师父照顾安慰。真悟将半昏迷中的丘处机抱在怀中,他实在快没有力气了,难道这条河道真的没有尽头吗?
头脑越来越昏,身体越来越沉,他的右手懒散得搭在额上,望着漆黑的岩壁不禁讪笑:“这岩壁什么时候还会发光了,竟和天上的星星似的,果然我是出现幻觉了吧……”
清晨,旭日东升,一位驱身着厚重毛皮大袍的妇人,手中正握着长鞭,踩着雪山脚下的丰盛绿草驱着羊群,前方羊儿们不知为,纷纷何聚在河道边不再前进,妇人上前走去,却见冰冷的河水岸边,一老一少昏倒于此,妇人大惊!
妇人很快喊来了当家男主人,二人一同将其抬回帐中……
三日后,这天妇人带着小女儿提着刚挤好的鲜奶往回走,近些日子马奶的产量提高了不少,她们必须尽快将鲜奶放入囊袋之中并搅拌储存好,以便日后酿制马奶酒,给当家的随身携带以便畅饮。
将屋中那两人带回之时,老的那位发着高烧,小的那个尽说胡话。他夫妻虽常年游牧在外,但家中也只备了一些简单的常用药物,虽不知对不对症,可在给他二人喂下暖胃的羊奶后,情况似乎逐渐转好。
“喂,罗曼丽,你的帽子掉了!”真悟不知从何处冒出,抢过小女儿头顶的帽子便匆匆跑开。
罗曼丽在他身后追着:“真悟哥哥,快把我的帽子还给我!”
“你把你的佩刀送我,我就还你!”
罗曼丽红着小脸,气得直跺脚:“都说了,那个不可以送人的!快还给我啦!”
自从被妇人一家救下之后的第二天,真悟便在食物香味的召唤下成功醒来,只是师父身子虚弱,他们又缺少对症的药材,直到昨天夜里,才将将退烧。
真悟逗着罗曼丽跑了一圈,回到了妇人身边,将她手中重重一桶马奶提起:“多兰婶婶,这个还是交给我吧!”
多兰一副要将木桶抢过的样子:“你是病人,又是客人,怎能让你提重物呢!”
真悟被重重拍了两下肩膀:“咳咳,那多兰婶婶还是我救命恩人呢,我可不能在你这儿白吃不干活!”
真悟说着抬着马奶朝蒙古包方向走去,他年纪轻身子好,在地下河漂流的三日时间内,除了是在饿过了头,身体竟无其他大碍,只是师父迟迟未醒,他心中不免担忧。罗兰的丈夫布和为找大夫,前日连夜策马前去寻找大夫,却至今未归,好在师父总算退烧,暂时脱离了性命之忧。
在罗曼丽的指导下,真悟耐心地搅和着这一大桶马奶,待多兰觉得可以之后,便小心翼翼地将马奶倒入囊袋之中,等候日后酿酒之用。就在大伙儿刚忙碌完,准备歇一口酒水的时候,罗曼丽远远听见她阿爸布和归来的马蹄声,匆匆向帐外呼喊着迎去:“阿爸回来了,阿爸回来了!”
听到布和归来的消息,真悟同样开心地跑出门迎接,只见布和下马后一把抱起罗曼丽,父女俩长得十分相像,连笑容都如出一辙,只是真悟没有瞧见布和身后本应该带来的“大夫”。
真悟上前招呼道:“布和叔。”
见真悟走来,布和依旧一副笑眯眯的神情:“真悟,你师父怎么样了?”
真悟:“退了烧,暂时没有危险,但还没醒来,不过,布和叔可是有找着大夫?”
布和挠了挠头:“我好不容易到了曲出将军的营地,可得知将军这几日正在举办狩猎大赛,为预防赛事上出现危险,营中的大夫们都被一并带走了。”
见布和空手归来,多兰有些不悦,训斥道:“大夫去狩猎大赛了,你过去请来不就是了,怎可独自归来,丘道长还等着治病救命呢!”
虽在外人面前被妻子教训了,布和也不以为意,仍然笑着回道:“曲出将军的猎场太远了,我这不是怕耽误时间,就想要不先回来,直接将丘真人带过去找大夫吧!”
多兰:“丘真人身体虚弱,你怎么忍心再带着他上路颠簸!”
多兰正严厉训斥布和,真悟却突然起身开口:“布和叔说的不错,带师父去找大夫的确比较省时间,我这就去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