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斡赤斤安好的消息,弥弥尔终于松了口气,却又突然喜笑颜开:“大王在哪儿,我想去见见他。”
见她突然绽放的笑颜,真悟忍不住开口问道:“弥弥尔,你还执意要取走他身上的妖丹吗?”
弥弥尔故作生气道:“你把我当什么人了,我才没有那么无聊呢!”
真悟见她气呼呼的样子,慌张解释:“不是的,我只是有点担心……”
“好啦!我逗你呢,你说得对,先前是我误会他了,给大家造成了这么多的麻烦,还差点伤了姐姐心爱之人的性命……如果这是姐姐的遗愿,我希望,他能永远记着姐姐,好好地活下去。”
听她这么说,真悟总算露出了一丝欣慰的微笑,但他又玩笑道:“这回可没再骗我了?”
弥弥尔被他逗乐:“嗯,我绝不骗你!”
见她一副认真又天真的模样,真悟“噌”得红了脖子,弥弥其歪着小脑袋:“真悟哥哥,你的脸好红呀,是不是发烧啦?”
弥弥其想去摸真悟的脸颊,真悟急忙躲开,弥弥其又不甘心,追着真悟满屋子跑,逗得弥弥尔捧腹大笑。这时奎安端了煎好的药进来,差点跟真悟撞个正着,一个弯腰躲过,正想显摆自己敏捷的身手,却不料弥弥其随后一个飞踢,正好将药碗打翻。
奎安气得大吼:“是谁打翻了我煎了一个时辰的药!”他站直身子一看,弥弥其一双无辜的大眼睛正盯着他:“奎安哥哥对不起,小其不是故意的。”
奎安立即改了脸色,憨笑道:“原来是我们小可爱呀,没事的,奎安哥哥这就去给你姐姐再煎一碗药端来!”
“奎安哥哥我陪你一起去!”弥弥其跳上奎安的肩头,两人欢笑着走了出去。
见一向暴躁不安分的奎安竟在小其的萌力之下,被驯服得妥妥贴贴,真悟不禁大笑:“弥弥尔,你的小妹可比你会使美人计,将来你可要看紧了。”
真悟不过一句无心的玩笑话,听在弥弥尔耳朵里却又几分不悦:“什么嘛,你是说,我家小其以后会比我漂亮吗,她才这么小,难道你很期待吗?没想到你这个小道士还是个喜新厌旧的人!”
真悟连忙摆手:“不是的,我绝对不是喜新厌旧的人!”
弥弥尔“噗嗤”一笑:“那你是承认喜欢我咯?”
真悟的脸蛋红得跟苹果有得一比,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话来,最终留下一句话撒腿跑出帐外:“我,我去帮你打听大王的消息!”
弥弥尔坐在床上嘟囔着嘴,小声嘀咕:“笨死了……”
不一会儿,道坚端着药瓶走进了进来,见屋中无人,略有些奇怪,便问道:“弥弥尔姑娘,我师弟真悟去哪儿了?”
弥弥尔缓慢地支起身子坐好,回道:“真悟说是去帮我打听大王的消息了,有些话,我想当面和他说清楚。”
道坚颇为意外:“这么说,姑娘是想清楚了?”
弥弥尔微笑着点了点头,道坚将药瓶放下:“姑娘的伤口该换药了,你若是行动不便,我去叫侍女来帮你。”
弥弥尔点头,道坚便退了出去。
真悟借口去帮弥弥尔打听斡赤斤的消息,实际是受不了二人单独相处时的气氛,不知为何一直反复脸红,心跳加速,他走到溪流边捧起清凉的溪水往脸上拍打,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
看着水面中倒映着自己的影子,真悟深吸了一口气,再缓缓吐出,他回想起道坚当时同他所说的话:要记得自己的身份,不该有的念想就不要有,该断的念想,也要一断了之。冰凉的溪水使他的头脑重新回归冷静,他是全真教丘处机门下的二弟子,而她是只是一只小妖,他们之间,绝无可能!
“真悟,你怎么在这里,听说大王醒来了,这会儿往弥弥尔那里去,你不过去吗?”道坚端着弥弥尔换下的纱布途径此处,正好遇见坐在溪边发呆的真悟。
真悟回过神来:“大王醒了?我这就过去!”
道坚点头:“好,那我去照看师父,你小心自己的言行。”
“大师兄我知道啦!”真悟挥了挥手,匆匆跑开。
当真悟赶回弥弥尔营帐之时,正好遇见在莫日根护送下走来的斡赤斤,虽然先后历经了火灾与偷袭,差点游走在生死边缘,但此时斡赤斤的脸色已恢复以往,看来弥弥茹娜在他体内留下的妖丹的确管用。
真悟恭敬行礼道:“见过大王。”
斡赤斤微微点头:“我听说她醒了?”
真悟:“是的,弥弥尔姑娘也有话想与大王说。”
斡赤斤:“嗯,我先进去见她,你们在这儿等我。”
莫日根有些不放心:“大王,可是上一回……”
斡赤斤板下脸来:“我说了在这里等我。”
真悟连忙宽慰道:“将军放心吧,大王一定不会有事的。”
莫日根自知无法改变大王心意,只好闭嘴不言,斡赤斤迈步帐中。
弥弥尔刚服过奎安与小其重新端来的药,大概是得了消息,此刻正端坐着等候斡赤斤的到来,而弥弥其也一同坐在床上等候。
见他走来,弥弥尔微微点头道:“见过大王,请恕小女身子不便行礼,大王也请自便。”
斡赤斤并未在意,拉了张椅子坐在她的床边:“弥弥尔,对不起,没能早点认出你来,还差点对你……”
“大王不必在意你我二人之间的误会,我愿再见你一面,只是想将她临终前的心愿传达给你,不想让你二人之间再有误解和遗憾。”
斡赤斤愣了一愣:“她果然,已经不在了?”
弥弥尔一声苦笑:“她可是拿自己的命来换回你的命,如果当初她若能回到你身边,兴许还能作为普通人活下去,然而她为保你性命随狼王离去的画面被你所误解,好不容易脱身来找你,却再也见不到你……”
虽然弥弥茹娜最初隐瞒了自己妖族的身份,但斡赤斤多少有猜自五年前那场意外归来,身上的变化一定是与弥弥茹娜有关。他还记得那天夜里,他的娜娜决绝离去的背影,一直以来,他都想不明白,这个在自己生命中突然出现,却又离奇失踪的女子,究竟是什么来历,有的时候他也会望着月亮发呆,觉得像她那样的美人也许是天上来的仙娥,又或许,自己只是做了一场不可能的梦……
斡赤斤身为成吉思汗的幼弟,虽有剿灭乃蛮,扳倒阔阔台之功,却一向是最受铁木真宠爱的一位,他驻地东面,本可护着弥弥茹娜过着一世清闲的日子,但也正因他的身份导致他二人生死相隔,泪水不知何时打湿了衣裳,他再也无法忍住这些年来内心不敢道出的质疑与愧疚。
“对不起,对不起……我一直不敢去找她,却不知道她为了承受了这么多的痛苦,是我对不住她,辜负了她……”
看着这个平日里威严万分的男子,此刻在自己身前像个孩子般暴风哭泣,原本准备好的训词到了喉咙却再也说不出口。明明很想替姐姐好好出一口气,明明是想告诉他姐姐对他有多少失望,明明不想把姐姐的妖丹继续留在他身上,明明这个臭男人身边依旧美女成群……可到了最后,还是败给了姐姐对他的爱,原来,他也深爱着姐姐啊!
弥弥其伸出小手,帮弥弥尔擦开眼角的泪水,微笑道:“你堂堂斡辰大王哭成这样说出去都要让人笑话,大姐姐可是跟我们说,你是她的大英雄,若是见到你这副模样,我是坚决不会相信的!”
小其的玩笑成功使眼前二人破涕为笑,斡赤斤将小其小心捧在手心里:“原来你是娜娜的小妹,果真同她一样可爱呢。”
……
见帐中许久没有动静,莫日根终于坐不住,凑近门帐细听动静,真悟轻咳两声以示提醒,果然斡赤斤从帐中走出,与莫日根装了个正着,莫日根急忙挠头掩饰尴尬:“大王,您出来了。”
“嗯。”斡赤斤简单回应,便匆匆离开了。
真悟瞧见他眼角还些许泛红,难道堂堂斡辰大王,也会哭吗?真悟摇了摇头,大概是自己看错了吧,大男人怎会因为儿女私情落泪呢!
待斡赤斤走远,真悟踏入帐中,坐在床边的弥弥尔依旧红着眼角,见到真悟的一瞬,她却笑了:“你来了。”
“嗯,你哭过了?怎么哭了,难不成大王欺负你了?!”
对于真悟的反应,弥弥尔越是觉着好笑:“我前后差点两次弄死他,他倒是敢?”
“那就好……”重新见到弥弥尔单纯的笑容,真悟却不能让自己的心太过自由,“既然你没什么事了,我稍后派人把饭菜送来,你记着要多吃点,伤口好得快。”
他起身想往回走,却被弥弥尔一把拉住,因他走得急,弥弥尔差点从床上摔了下来,真悟赶忙将她扶起,弥弥尔却紧紧抓着他的衣角:“这么急着走吗,就不能留下陪我说说话吗?”
真悟有些犹豫,弥弥其对他忽冷忽热的态度也有些摸不着头脑,最终叹了口气,松开了手:“我不过是觉得一直躺在这儿太无聊,想找人说说话,你连这都不肯的话,请便吧。”
真悟微微一愣,原来她只是想找人聊天,可是自己再继续待在这里,只怕会控制不住偷偷藏好的情绪:“既然你怕无聊,我去找人来陪你聊天可好,你可有交好的姐妹?”
这棵老榆木,弥弥尔气得简直想敲碎他的脑袋:“罢了,我要睡觉了,你出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