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原本被吸入阵眼之中的妖物即将从内挣脱而出,而上空也盘踞了越来越多的妖物,为了等待大长老彻底倒下的那一刻,它们伺机而动。正如丘处机所言,因为先前的动静,他们一群人已经彻底被这群妖物给盯上,倘若在这里坚持不住了,他们就真的没有后路可退!
巴得尔在自己胸口上狠狠捶了一拳,恨不得只要用这样的方式就能想出点什么可用的办法,同样纠结的不只是他一人,余下的拜火教青年们,个个不是慌了神便是心如死灰。
见他们这般,真悟与奎安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准备迎接那些随时会落下的袭击。
奎安自嘲地笑了笑:“二师兄,今日我若是在此挺不住了,你可千万别放弃师父,一定要带着他老人家安全离开此处。”
奎安突然说出如此严肃的话,真悟有几分震惊,看来这位不学无术的三师弟,今日也同他一样,是抱着必死的决心而来:“你放心吧,不管是你还是师父,二师兄我绝不会让你们在这里结束的!”
听到他二人的对话,巴得尔更是心生愧疚,更气自己为何如此无用,在这关键时刻竟帮不上一丁点的忙!
“巴得尔!”一声熟悉的呼唤,将巴得尔近乎绝望的心情拉了回来。
巴得尔猛然抬头,在逐渐平息的风雪之中,看到了一群熟悉的声影,其中有一个坐在轮椅之上的男子,以及推着轮椅赶来的那位妇人,正是巴得尔的父母!
“阿爹,阿娘?!你们怎么……”
拜火教的族人们趁着周围风力变小,急忙赶到巴得尔他们面前,数月没见到自己外出的孩子,巴得尔的爹娘在看到他的那一瞬间,已是泪眼婆娑,巴得尔疾跑上前,一把将他二人拥入怀中。
从巴得尔回到大雪山到目前为止,他一直不断被卷入各种各种的事情当中,差点忘了被大长老他们关押起来的父辈们,幸好,他们尚且平安无事。虽然有很多话想要同父母倾诉,但现下不是个适合说话的时候,就在这群拜火教族人现身的时候,大长老再次猛得喷了一口鲜血。
“大长老这是?!”
他们很快发现了大长老的处境,如今他身处祭台之上,以及他头顶上方那道繁复的阵法图,族人们一眼便看清了当前的状况。
“大长老还是启动了禁术,那宁骨朵她们呢?她们难道已经?!”
看到大长老启用禁术,巴得尔的父母焦急万分,巴得尔急忙解释道:“宁骨朵她们没事,我们将她们放跑了,但是大长老直接开启了禁术,但仅凭他一人之力,只怕马上就要坚持不住了!”
听到宁骨朵她们没事,在场的大部分做父母的,原本提吊着的一颗心总算沉了下来。可是,很快有人发现了其中的问题。
“既然没有神女的力量相助,大长老根本无法坚持住,你们看,这阵眼即将熄灭,方才被吸入的那些妖物只怕不出片刻时间,就要重新逃出生天啊!”
“我们,我们实在是没法了,大长老已经用尽了他毕生之力,我们却一点忙都帮不上……”巴得尔的语气中满是沮丧,甚至带着一丝哭腔,他的阿爹虽然平日里对两个孩子照顾的不多,但却是个心思细腻之人,他感受得出,此刻在他面前一向故作坚强的孩子,是真的感到害怕了。
父亲轻轻地抚摸了一下巴得尔的头顶,斟酌了片刻之后,开口道:“孩子你先别急,或许阿爹有办法,能让我们所有人的能力,都传送给大长老。”
巴得尔的父亲因为腿脚不便,常年卧床,巴得尔也从未见过父亲修炼过炼金术,此刻对父亲突然的发言不由一愣,半犹豫半期待地问道:“阿爹,你真的有办法?”
巴得尔的母亲同样佐证了他父亲的说法:“你说的,可是咱们家祖传下来的那套秘籍?”
他父亲点了点头,随后道:“当年先祖为了克制炼金术的力量,将一些强大的秘籍术法分给各家各户保管,这事儿父亲本想临终前交代于你,没想到今日竟能用上了。”
他父亲说着话,从他母亲手中接过两根长拐杖,撑着自己的身子,艰难地站了起来,向祭台正前方走去。巴得尔小跑上前,扶着父亲跨过依旧在燃烧中的火线,正式来到了大长老的跟前。
“阿爹?”巴得尔小声试探道,却见他父亲伸出手依靠着他,同时另一只手将拐杖伸出,原本被积雪覆盖的土地在火焰的燃烧下化成了一滩水,露出了湿润的土地,拐杖从泥土中划过,很快,画出了一个巴得尔从未见过的阵法图。
还没等巴得尔反应过来,他的父亲已经将他一把推开,他跪倒在阵法的中央,在默念了一段口诀之后,双手合十,再掌面朝下用力按在阵法的正中央,顿时亮起一道青色的光芒。
巴得尔的母亲随后而来,将自己的双手搭放在她丈夫的肩上,虽然不明显,但巴得尔看得出,母亲身上也开始流淌着一道青色的光,当这股能量填满了阵法之后,化作了一道青色的烟气,向大长老身上涌去。
场中所有人看到之后,纷纷效仿巴得尔他母亲的做法,他们依次走上前来,将自己的手臂搭在前人的肩上。术法发动之后,将他们身上的能量渐渐抽取而出,青烟逐渐浓密,彻底包裹了大长老的全身。
为了维持阵法,先前大长老彻底耗尽了体内的所有法力,此时由巴得尔父亲集结了在场所有炼金术师,为他传送而来的能量就像一场及时雨,滋润了他干涸的躯体。那股青色的烟气令大长老顿时神清气爽,再次睁开了双眼,与祭台之下的族人们对视的瞬间,无需言语,他们之间都已明白了对方的心意。
有了族人们的相助,大长老顿时感到体内有一股强大的能量正在流动,他毫无保留地用这股力量重新掌控了局面。大长老头顶之上险些消散的阵法再次张开,他们的周身再次卷起了强劲的飓风,原本作势要挣脱的妖物瞬间被吸入阵眼之中。
原先危机的形势终于在这一刻得到了逆转,巴得尔激动地眼中溢出了泪光,正当他也想伸出手将自己的法力贡献给大长老的时候,他的娘亲却制止了他。
“巴得尔,我们所有人都将自己的法力传送给了大长老,最终所有人都会精疲力竭,若到了那个时候我们依旧没能解决这些妖物,在场的人当中,必须保留一人始终保持清醒,如果到了那个时候问题依旧没能解决,我们所有人的命数,可就全看你一人了。”
听了娘亲的话,巴得尔理解地点了点头,刚要伸出的手又重新放了下来。看到形势恢复,真悟与奎安皆是松了一大口气,就在此前,他二人都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但现下看来,他们还有几分胜算,只要希望没有破灭,他们便会坚持到最后一刻!
虽然大长老获得族人的帮助,重新掌控了局面,但为了尽量帮他减轻一些负担,丘处机依旧用照心镜护着他,避免妖气反噬的症状再次发生。
凭着从族人们那里借来的法力,大长老一鼓作气,怒吼一下顿时狂风席卷整座雪山,不论是抱团前进中的道坚,还是在山脚下逐渐赶来的蒙古大军,都不免受到这场风暴的袭扰。而这之中,比起处在山脚处大军,道坚他们那五六十人的队伍距离飓风眼最近,受到的影响自然也是最大的。
宁骨朵她们被夹在人群的最中间,受到了集体的保护,可就算是她这样优越的位置,依旧被风刮得连眼睛都睁不开,脚下的步伐也有些轻飘,若不是身旁的人彼此紧握着对方,她此刻只怕早已被风刮到天上去。
就在先前风已经明显变小了许多,可不止为何又突然再度卷土重来,但就在方才风势较为平静的时候,众人明确了前进的方向,所以即使现在他们前进的速度再次受限,但负责引导方向的查干巴拉尚且没有迷失方向,他们正朝着燃烧着火光的那片,亦步亦趋地前进。
道坚挤着眼睛抬起头来,风中夹杂着大片大片的雪花,阻碍了他们的视线,但即使看得模糊,道坚依旧能察觉这股强大的风力,正在将先前涌出的万千妖魔邪灵尽数带走。
虽然不明白能够触发如此强大力量的术法究竟是什么,但道坚笃定一定与师父他们的作为脱不了干系,只要坚持到那片燃烧着火光的地方,就一定可以找到师父和两位师弟!
虽说得到了族人们的相助,但在场的炼金术师到底只有三十多人,因为一直隐居于深山地底之下,他们一直有在控制族群中的人数,以致于近百年来,他们整个部族总共也才百来人,而如今有近半数人都在方才那场袭扰之中丧命,现下能在此汇聚三十多人的力量帮助大长老,已是实属不易。
在今日之前,因为立场不同的问题,大长老还对他们采取了强硬的手段,将他们关在牢笼之中,与自己的子女隔离,但时至今日,他们却依旧愿意站出来帮助自己。这份来自族人之间的信任,令大长老内心十分触动,他暗暗发誓,绝不能辜负大伙儿的期望,这一回,不论要付出怎样的代价,他一定要完成自己肩负的使命!
重新爆发的风暴更甚之前,将先前从秘境之中逃出的妖物彻彻底底地吸了个干净,眼看胜利就在前方,余下最重要的一步,便是重新将秘境封印上。
但大长老所想要的,不仅仅只是短暂解决,而是想通过这一步,将破损的地脉彻底封印上。为此,他要打开一条直接通往地下城的通道,只有到达了那里,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大长老他深知,要完成这件事情,就算集结了当前所有人的法力,恐怕也很是困难,他也不清楚自己究竟要付出怎样的代价,才能替这些孩子减轻一些负担。
他身为全族最年长的老人,是一族绝对的权威和威望,那些正在帮助他的人,正是因为相信他,才会跟随他至今,就算有过分歧有过争吵,但他从来都没有认为那些错误的。就算今日站在他面前的,是当初捅下这个娄子的始作俑者萨尼曼特,他也只觉得是自己没有教导好这个孩子。既然他是族长,自己的族人犯了错,就该由自己来替他们承担这份罪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