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完这一切之后,士兵们向方才火油倒下的地方,抛出了手中的火把,瞬间,整片围城的外延,被点亮了一片汪洋火海。莫吉骆与札兰丁告别前的景象就此而来。
不出所料,在暗中偷偷聚集到围墙周延的蒙古士兵们,当即遭受了这波强势的火攻,不幸被烧到的士兵们在这片火海里痛苦挣扎,那些幸运逃脱的人则纷纷向后方退去,原本想借助火炮攻击吸引敌方注意力,再利用隐藏在夜色之中偷偷攀上城墙的计划就此被打断。
“撤回,快撤回!”察合台即刻下令让士兵暂时撤回,这么大的火势,他们若是硬闯只能是白白牺牲掉这些士兵的性命。
火海之中到处到处可见从挣扎到最终僵硬的人形黑影,没想到花剌子模军这么快就使出了大杀器,成吉思汗反而扬起了嘴角的笑意。敌方所铸造的这堵火墙,虽然狠,却是在他预想之中的手段,而且这个狠招来得时机正正好!
在看到前方那片火海之后,火炮军暂时停下了攻击,现下,这些火炮军们有更加重要的任务需要去完成。
莫吉骆及时赶到了围墙之上,在火墙的照亮下,花剌子模军的视线得以扩张,虽然看清了地下蒙古兵们如今的布阵和队伍,但此刻的他们并不清楚在蒙军后方的队伍之中,有近半数的士兵正在向印度河的方向走去。
在最早真悟将地形图交给成吉思汗的时候,他们便曾提到印度河潮汐的现象,通过一段时间的观察之后,成吉思汗测算到现下的时辰,正是印度河涨潮之时。
但俗话说远水救不了近火,印度河距离主城虽近,但也有一长段距离,若想要以人工救火的方式来浇灭城墙周围的火势,只怕是吃力不讨好。但成吉思汗并非想借用人力来一桶一桶浇灌运输河水,而是要结束印度河强大的水流和水势,对巴鲁罕城的老城墙给予致命的一击。
成吉思汗准备利用涨潮的时机,将河道堵上,而后将河水引至城墙方向,利用印度河大量的水流来冲击这座古老的城墙。原本这个计划本该有花花帮他们实行,但如今失去了花花的蒙军,只能靠大量的人力来将这项计划完成。
虽然没有想到花剌子模军会这么快使出火攻,但引河道水来攻城的计划,早在蒙古军静不做声的期间内,就已经展开了准备工作。
除了部分留下以火炮攻击城墙,吸引敌军注意力的火炮军之外,剩下的火炮军在刘玉成身先士卒的带领下,直接扛着事先准备好的沙袋跳入河中,想利用这些沙袋将河道堵上。
此时的河水已经上涨了不少,河水的高度都远远没过了士兵们的身高,河水流动的速度远比之前要更急更快,士兵们身上又扛着重物,他们很容易被河水的力量给冲散,于是大家只好借着先前渡河士兵们留下的皮筏,再手牵着手,同心协力形成了一道人墙。
第一批沙袋由此顺利投放到河底,但这点数量仍旧不够堵上河道,堆放在岸边准备好的大量沙袋再次快速递了过来。随后赶到的步兵也很快加入了填河的队伍之中,不久之后,在他们的共同努力之印度河的水位在他们的预想之下,逐渐长高,向周围方向漫开。
但他们不能让这河水漫无目的地向四处流散而去,必须尽快将这巨大的水量储存起来,再引向城墙所在的方向,以巨大的流量对城墙造成足够强大的冲击和杀伤力。
士兵们沿着通往城墙的方向,一路不断挖路填土,在短时间内开出了一条人工河道,虽然这个工程简陋又粗糙了些,甚至只能投入使用一次。但对成吉思汗而言,只要有这一次,就够了!
花剌子模军不断向下方倒下可供燃烧的火油,以此阻止蒙军的进攻,虽然他们知道这个办法无法一直持续下去,但至少在当前看来,还是有着非常显著的效果的。因为这堵火墙,蒙古士兵们谁都不敢随意靠近,队伍整体向后方退去。
“伽海汗大人,你看,蒙军果然不敢再硬闯!”
花剌子模的士兵骄傲道,对自己所做出的成果十分满意,那些内来得及逃出火海的蒙古士兵早已在熊熊烈火之中烧成了灰烬。
从现状看来,任谁看来都会觉得蒙军十分忌惮燃烧的火焰,但莫吉骆在隐隐之中,总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至少,这看起来一点都不像成吉思汗的作风。
莫吉骆向墙头走近,想看得更近更清楚一些。蒙军的队伍依旧在不断地向后方撤退,莫吉骆不由感到奇怪,他们的军队早已在安全线以外的距离,蒙军若是想等到耗尽火油的那一刻再重新攻城,似乎没有必要退开这么远的距离。
除非……莫吉骆心中生出一股不祥的预感,但此刻的他还没能猜想到成吉思汗这令人意外的壮举。然而就在之后的不久,莫吉骆心中那股不详的预感,很快得到了应证。
最初远处传来一阵憋闷的声响时,花剌子模的士兵们并没有任何人在意,直到这股声响逐渐越来越响亮,那些原本驻守在河岸防线的士兵们很快辨别出这个熟悉的声音,正是潮水的涌动拍打声,从逐渐响亮的声响听来,这股潮水简直就是来势汹汹!
“不可能,主城距离印度河至少有两公里的距离,就算河水上涨,也不可能没到巴鲁罕城来。这座古城在此建立以后数百年的历史,若印度河能流淌至此,这座城早就没了!”花剌子模的士兵们纷纷议论了开来,在他们的认知中,印度河的河水绝不可能涨到主城所在的位置来。
但现实无疑给了他们惨痛的一击,远处的潮水声越来越响,而后在下一秒,花剌子模军们终于看到了涌来的巨大浪潮,这一下,花剌子模军真的彻底慌了!
“是潮水,真的是潮水涌过来了!”士兵们纷纷慌了神,他们从未见过如此滔天之势的潮水,就像是印度河发了怒,似是凶猛的野兽一般向他们扑来。
就连莫吉骆也愣是被眼前的景象所震住了神,但就在他定在原地的短短片刻时间内,潮水已经一鼓作气冲到了主城墙的正前方,那些被潮水阵势所吓倒退怯的士兵们纷纷往后方逃去。回过神后的莫吉骆却依旧没有逃跑的意思,在这一刻,他仿佛已经看到了这场战役的终点。
就在莫吉骆闭上双眼,准备迎接这一切的下一刻,潮水正式冲撞上巴鲁罕城的城墙,浪花拍打在这座老城墙上,溅起了如狂风暴雨般的水珠。这一波强力的攻击显然对这堵老墙造成了不可抗的冲击,虽然如今肉眼看看不清,但身处城墙之上的花剌子模军明显感受到脚下不停晃动的触感,这是城墙即将要坍塌的预警。
就在莫吉骆准备接受这场灾祸降临的时候,他身边的侍从一个飞扑上前,将水花的冲击力替他挡了下来。莫吉骆有些惊诧,他急忙爬起身来,此时他已被被溅起的水花淋透了全身,但挺身而出保护他的那名侍卫收到了潮水的强大冲击力,已是奄奄一息。
“大人,您,您快逃……”
莫吉骆看着眼前向他伸出的那支颤抖的手,在用尽最后的力气向他挥别,莫吉骆深吸了一口气,终于站起身来,向拥挤的台阶方向赶去。
巨大的浪潮瞬间灌灭了花剌子模军所设下的那堵火墙,原本火光朝天的景象瞬间黯淡了下来。并给这堵老墙造成了一定的重击,然而坚固的城墙并未按照成吉思汗预想中的那样即刻倾倒而下,想要攻破城墙,还需一道强大的助力!
不过,以成吉思汗的性子,不可能没有留第二手准备。巴得尔早已画下一副巨大的阵法图,在喧闹的黑夜之下,忽有一阵火花“刷刷”溅开。
在炼金术的作用下,原本已经逐渐平息下来的潮水再次暗潮涌动了起来。巴得尔以他自身强大的意念操控这着河水,将其化作一道犹如巨龙一般的水柱,在一阵高速旋转的动态下,向着城墙以后破损之势的地方猛然钻进!
站在台阶上的过道挤满了人,不断有人掉落摔死,也有人成了其他人脚下的踩踏物,这时的他们还为看见那条可以吞噬所有人的巨龙即将袭来。
“咚!咚!……”接连好几处方向突然发出巨响,在巴鲁罕城围墙的内部,几根支撑城墙的石柱忽然平底而起。在这关键的时刻,能够做出这种事情的人,只有一个。莫吉骆终于微微喘了一口气,总算让他等到此人出手帮忙,这位姗姗来迟,花剌子模的救兵,正是一直躲在暗处的萨尼曼特!
由巴得尔所造的那条巨大的龙形水珠张开它的血盆大口,正式咬上了被萨尼曼特加固的这座老城墙,常人所难以想象的强大冲击力瞬间在城墙撞出了几个窟窿,水流便趁机钻进这些洞口,喷进城墙内侧。站得离洞口较近的士兵直接被这股水流冲了出去,他们的身体不受控制地顺着水势,从城墙上方哗哗掉落而下。
前方的通道被拥挤的人群堵得水泄不通,看到下方有摔死的士兵倒在地上,莫吉骆一咬牙,直接从台阶上跳了下去,正好摔在了那具尸体的身上。从这么高的地方直接跳下来,不疼是不可能的,但多亏了这句尚未僵硬的尸体保住了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