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正在说话的那名士兵急忙走上前去:“花兄,你没事了?”就在他话音落下的那一刻,花花突然张开嘴,从那张深渊巨口开始,以食人花妖的形态咬断了那名士兵的头颅。
花花从一个普通人的形态,突然变成了一株巨大的食人花,还咬断了一名士兵的头颅,随后顺势将其一口吞下。
“啊!!!”士兵们吓得纷纷慌乱逃窜。
事情发生得太快太突然,就连刘玉成都被吓得定在了原地,等到他反应过来的时候,身前已经闪过了三道飘逸的身影。
“花花,是我们,快停下!”眼看花花即将袭击正在逃跑的士兵,真悟一个轻功跃上前来,将他伸出的枝蔓斩断了下来。然而花花并没有回应真悟,反而因为他的阻拦,转向攻击真悟。
道坚意识到事情似乎不太乐观,急忙向刘玉成喊话道:“刘大人,这里交给我们,您带着大伙儿先暂避此处,火炮军可不能因此出现伤亡!”
刘玉成明白道坚话中所指的意思,火炮军在此次攻城战役中还起着一道不可取代的作用,但花花对他们而言也是不可或缺的。
“好,你们小心!”刘玉成没有同道坚客气,急忙指挥士兵们后撤,将场地留给他四人。
刘玉成离开的时候,真悟与花花已经成了僵持的局势。要知道以花花正常情况下的实力,是不可能与真悟形成正面对峙的战况,并不是花花的妖法微弱,而主要是因为他的性格使然,是他在面对敌人的时候出招犹豫不决,往往以逃命为主,这样自然是赢不了的。但此刻的花花却不然,面对他最敬爱的大哥真悟,竟出手毫不犹豫!
“花花,是我,你冷静些!”真悟试图挽回花花的神志,但花花对他的攻势丝毫没有停歇的意思。
见二师兄逐渐陷入僵局的状况,奎安急忙扛着他的墨煞天冲上前来,锋利的刀身将由花花身上生长而出的枝蔓迅速斩断,被藤蔓所紧紧缠绕的九齿钉耙因此得以释放。
“二师兄!”奎安避开花花接连的纠缠,靠近真悟的身边,这时的道坚也加入了他三人的战局之中。
看到花花这幅完全丧失自我的模样,真悟十分心焦:“大师兄,花花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他本不是这样的!”
在真悟所认识的所有妖怪当中,花花是秉性最为纯良的那一个,他甚至敢以自己的人格担保,花花绝不会毫无缘由地做出这等背叛的行为。
“或者这不是花花的本意,他极有可能是被人控制了。”道坚猜测道,在花花化作妖身之后,他们看不清他的面貌和真容,但从他这般肆意无度的战术来看,这绝不是花花会做的行为,而道坚的猜测也正合真悟的心意。
藤条缠上了奎安的双手,试图将他手中的墨煞天夺走,对于粗壮的植株而言,锋利的墨煞天无疑是最大的麻烦。
奎安怎能让他得逞,但这些藤条的力量竟然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大,就在他努力挣脱的同时,脚下已有新长出的藤条逐渐攀上他的肢体。
“大师兄二师兄,快救我!”慌乱的奎安及时向两位师兄发出了呼救,就近的道坚急忙使出一招罡风扫叶,剑气利落地斩断了树根已经壮大的枝蔓。奎安明显感觉到缠绕上身的那些藤条瞬间没了“力气”,他急忙将这些逐渐枯萎的植物从身上抖落下去。
面对远比八爪鱼还要难产的食人花,他三人就算同时从四面八方同时进攻也无济于事,反而容易因为个人的疏忽导致方才奎安那样的处境。三人的视线对上,瞬间就明白了彼此之间的心思,师兄弟三人重新连成一线,以同一个方向对花花发起进攻。
在三人合力之后,与花花的战况明显得到了极大的改善,但面对能够无限生长的食人花妖,持续不断的进攻很容易导致体力枯竭。真悟最清楚花花的弱点不过,但若是一旦要用上,就怕花花的小命不保,在这样僵持不下的情况下,真悟十分为难。
就在真悟稍微出神的同时,一根藤条趁机抓紧了他的脚跟,用力一扯的同时,真悟失去重心被绊倒在地。
“二师兄!”眼看真悟即将被脚下那根藤条拖走,奎安急忙扛着大刀上前欲将其斩断。然而对方已经看穿了他们三人之间的配合,在奎安大刀落下的那一刻,藤条意外地甩了开来,真悟因此被直接甩向花身所在的正中央,花花张开他那张血盆大口正等着活吞他的猎物。
“真悟!二师兄!”眼看真悟即将摔入花花的深渊巨口之中,道坚与奎安都急红了眼睛,却因眼前搅乱的植株无法及时赶到真悟的身边,为他解救脱困。
但真悟也从来不是坐以待毙之人!
“花花,对不起了。”
不知何时,他手中掏出了两枚火石,火星溅开,洒落在易燃的植株上,瞬间被点燃了一片火海。
花花因为这突然燃起的火花,顿时发出一阵悲鸣,那张原本张开准备迎接真悟的巨口也因此错过了眼前的“美食”,真悟趁机斩断了缠绕在脚跟上的藤条,恢复了自由身。
火势迅速蔓延了开来,花花在火焰的炙烤中痛苦扭动着身躯,试图用拍打的方式灭掉身上的火,但一切都是徒劳。
没想到二师兄竟真的对花花下了如此狠手,奎安惊讶地看着眼前人,却发现真悟的眼角早已浸湿了泪。
“二师兄?”奎安轻轻唤道。
食人花妖似是在火海之中舞动着身躯,正如祭台前做法的厄吉特,在花花失控的时间里,正是厄吉特操控了他所有的行为。他利用锁魂术在锁定花花的魂魄之后,突然将其三魂七魄中的一魄抽离,导致花花神魂失控,然后再趁这空档,以自己的神识侵入,继而掌控了这具暂时失控的躯体。
但厄吉特这么做的风险就在于,在他操控花花身体的期间,他无法掌控自己的身体,并同时与花花的命运连接在一起。就像此时花花遭受了大火的攻击,祭坛的四周便瞬间燃起了熊熊大火,协助击鼓的巫师们无处遁形,同厄吉特一起被火海所包围。
真悟并不知道因为自己的举动,使花拉子模的大法师陷入了死境,他只懊恼自己没能在短时间内找到更好的办法解救花花,如今只能看着他痛苦挣扎。
“真悟、奎安,还愣着做什么,快把花花引到河边去!”道坚的声音提醒了他二人花花尚有可能得救,虽然一手造成这个结果的人就是真悟他自己,但此刻他却想尽力救下花花。
同样遭受火攻的厄吉特本想即刻脱离花花,回归自己的身躯,但这高温同样炙烤着他的神识和灵魂,原本来去自如的事情竟变得十分困难。灭火,当下最要紧的是尽快将身上的火灭掉!为了自保,就算没有真悟师兄三人的引导,厄吉特已经拖着花花残缺的躯体向印度河奔跑而去。
看到他这副急切求生的模样,真悟心中反倒松了一口气,此刻他正为自己放火的行为而感到懊恼不已,道坚经过他身旁的时候只是郑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情况危急,你也是迫不得已,花花若能清醒过来,也一定会理解你的。”
那么善良的花花,自然是会理解并原谅他的,想到这点,真悟反而更加自责了。
师兄弟三人跟随在花花身后,一路向印度河方向追赶而去,可这一路迎风的奔跑再次带动了火势的蔓延,那些不停生长而出的枝蔓不知何时早已被燃烧殆尽,就在食人花花蕊即将被燃到的前一刻,单薄的花株猛然一头扎进了河水之中。
河水迅速浇灭了食人花身上火,真悟不顾自己身上的伤口,毫不犹豫地扎入水中,将奄奄一息的花花从河中捞上岸来。感受到花花身上的颤动,真悟明白,他们还是慢了一步,留给花花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花花,花花?”真悟轻轻地唤道。
怀中的食人花却没有停下逐渐枯萎的势头,但真悟却等到了那声熟悉的呼唤。
“大,大哥。”花花这一声,惹得真悟当即潸然泪下。
“大哥,我,没事的,你不要哭……是,有人控制了我,多亏了大哥,我才没有伤害到你们……”
“不要说,我们都知道的。”真悟毫不掩饰自己的悲痛之情,泪水不住地流淌而下,与身上打湿的河水混为一体。
花花还在与最后的时间赛跑,他还有很多话想说,很多地方想去:“可惜,我没法再继续帮大家的忙了,让你们失望了……”
道坚同样红着眼眶,蹲下身来安慰道:“没关系,你已经为我们做了很多了,放心去吧。”
真悟不停自责:“是大哥没有保护好你,都怪大哥……”
“没关系,谢谢你们,我真的,过得很开心了……”花花的声音逐渐减弱,直到最后一丝气息消失殆尽,真悟怀中的那朵食人花也彻底枯萎化作了一缕烟灰,消散在印度河上空。
真悟望着空荡的河面,一时无法从现实的打击中剥离出来。在他的身后不远处,在火炮军的支持下,拖雷所率领的左翼部队已经成功攻克了花拉子模军的第一道防线,大批的蒙军不断涌入墙内,花拉子模军顿时慌乱不已,开始往后方撤退。
花拉子模军越是败退,蒙军则越是英勇,在保持右翼继续维持不被攻破的情况下,莫吉骆只能严令身处左翼方向的士兵们严守死扛,决不让他们越过这道防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