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许是看到扎兰丁眼中的几分飘忽,让对方误以为自己有了几分存活的侥幸心理,他急忙伸手想要握紧扎兰丁的双手继续哀求,却不料自己的举动导致扎兰丁为了自保,条件反射性使出了手中的匕首,血溅了扎兰丁满脸,吓得余下两人再度尖叫连连,磕头求饶。
“大王饶命,饶命啊!大王您要什么,我们都给你,我们的兵权,还有百姓,您都可以拿去,只求放过我们一命啊!”
“是啊是啊,大王您绕过我们吧!”……
莫吉骆从怀中掏出一枚手帕,札兰丁接过后擦了擦脸上被染红的鲜血,可在他擦拭过后,他那双深邃的眼睛显得更加突出,在那剩下的二人眼中看来,更为可怕,札兰丁在此刻于他二人而言,就像是魔鬼的化身一样恐怖。
莫吉骆:“大王,是否留他们一条性命?”
听到莫吉骆为他们开口求情,这二人急忙再次一番哭诉,恨不得将自己的心窝掏出以示忠诚,但札兰丁却丝毫不领情:“既然他们都已经看到了,那就留不得,都给本王处置了,包括他们手下的亲信和将领。”
莫吉骆:“是,大王!”
札兰丁转过身去,跪在地上不停求饶的那二人便即刻倒在锋利的刀下,他们的鲜血流了一地,地面上又湿又滑。而不久之后,宴席厅外便响起了兵器碰撞的声音,不用想也知道,那是札兰丁为除后患,彻底将这些贵族老爷们的亲信了解,如此一来,他们手中所握有的兵权,便悉数落入札兰丁的手中。
莫吉骆对自己所服侍的这位王上感到无比骄傲,明知里也斯通的贵族不会轻易放过自己,可王上依旧能够力排众难,将自己的计划贯彻执行到底,这正是他们复兴花拉子模国所需要的信念与力量!
这一夜血的洗礼,便是一番权利的洗盘,只是札兰丁不知道的是,若不是自己提前下此狠手,穆特也早已背地里传信成吉思汗,欲联合其他王公贵族,以交出札兰丁为条件,向成吉思汗示好投降。由此看来,札兰丁所为也不过是为求自保,他若是怀有慈悲之心,今夜倒在血泊之中的便是他自己。
莫吉骆得到札兰丁的示意,将今夜死于宴席之中的几位贵族皆斩首分尸,后将他们的头颅高高悬挂在中军大旗之下,以示军威。
札兰丁手下有不少从其他贵族手中分摊过来的兵权势力,其中若有不服者,皆抓出斩首示众。如此一来,很快便以威慑彻底镇住了那些心怀不轨之人,札兰丁手中所掌握的力量也更加巩固。
萨尼曼特丝毫不在意外面的纷争乱斗,他只一心扑在自己所研制的亡魂甲士身上。厄吉特早已习惯他这般冷漠的态度,他站在窗口向外探望,这一夜的军营里,纷乱四起,原本各自为阵的士兵们在经过这一次大洗牌,往后他们所拥有的身份便只属于札兰丁一人。
厄吉特的思绪有些缥缈,回想起当年蒙古大军血洗萨满教教徒之时,场面远要比今晚所发生的一切更为残忍决绝。
萨尼曼特:“大法师,我好心提醒一句,你若是再发呆下去,只怕我们都无法及时完成大王吩咐的命令,到时候你我的下场,怕不是会同他们一样吧?”
午夜,花拉子模国中军大营,大旗之下悬挂着穆特等一众花拉子模国贵族的头颅。
一队士兵匆忙赶来,他们浑身浴血,每个人手中都拧着几个被割掉的头颅,赶到大旗之下。
士兵们丢下头颅向着莫吉骆汇报。在札兰丁以雷霆手段处理完这些蓄意反水的贵族后,莫吉骆按照札兰丁的吩咐,迅速派遣手下前往各营收割了兵权。将那些原来贵族的属下中,不服从的领兵将领一一斩杀。
只需半夜,原本由花拉子模王室旧军和花拉子模国各地贵族势力组成的,松散的复国军被札兰丁用铁与血紧紧地拧成了铁桶一块。
处理完这些事物,莫吉骆急忙赶到札兰丁大帐,向他汇报这些状况。
札兰丁大帐内,刚刚上演过的杀戮使得空气一种弥漫着一股浓重的血腥之气。侍者们还未来得及清理账内的血迹,札兰丁已经命人在帐中支起来巨幅的军事的地图。紧锁眉头的札兰开始考虑后面的计划。
莫吉骆匆匆走进账内向札兰丁汇报,札兰丁头也不抬,只是轻轻的点点头。沉着冷静、心狠手辣,这才是能够带领花拉子模人复国的君主。莫吉骆看着札兰丁,心中默默的想着。
札兰丁走到莫吉骆身边,在他的肩膀上轻轻地拍了两下,莫吉骆知道这是君王对他的肯定。
“还有件事需要你办,明日拂晓,你率两万轻步兵兼程南下,直插南疆和印度河两岸!”札兰丁一边说着,一边在军事地图上指着方位。
莫吉骆看着地图,札兰丁所指的方位正是穆特及其下属贵族的家族封地,是他们势力盘踞的地方。莫吉骆瞬间明白过来,大王这是要让自己斩草除根。
“是!大王,末将定将那南疆旧贵族一网打尽!”
“今夜过后,必然会有那些贵族的信使向南疆传递消息,从里也斯通出发需要四天。我要求你要在三天之内抢先赶到南疆,有问题吗?”
札兰丁抬起头来询问道,莫吉骆知道从里也斯通去南疆,会经过连绵百里的山地丘陵地区。不便行军,三天时间,着实不可能。
“能!末将定不辱使命。”
莫吉骆从牙缝中挤出这句话,颇让札兰丁感到欣慰不已。
“好,我会下令将全军乘马及驮马集中起来,交由你军使用。另外,你看这边。”
札兰丁用手指在军事地图上划过一片位置。
“这里是印度河中游,横跨南北三百里的区域是一块水草丰茂的平原,土地富饶、人口众多,是伽海汗的封地。”
莫吉骆附身看着地图,并不明白札兰丁有何意思,只能由衷的发出一声感叹。
“是啊,伽海汗的势力着实雄厚,可惜他不忠于大王。”
札兰丁抬起头来,直起身子,一时间神色有变。莫吉骆顿时惶恐起来,以为自己说错了话惹得大王不高兴。
“以后,伽海汗就不会不忠心了,他将是本王最忠实的领主。”
札兰丁的话让莫吉骆更加疑惑不堪,自己不是要率部南下铲除伽海汗的家族势力吗?为何大王会说出这么一番话,难道……莫吉骆还未来得及细想,札兰丁的话打破了他的疑虑。
“莫吉骆,本王将下令分封你为新的伽海汗,你愿意做本王最忠实的领主吗?”
“这……大王这……”
又惊又喜的莫吉骆的瞬间有些手无足措,一介行伍出身的他从来都没有幻想过自己有一天能成为世袭罔替的领主,何况还是南疆势力最大的领主。兴奋之余,莫吉骆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看着札兰丁脸上泛起了狡黠的微笑,他顿时明白这是大王诚心的委以重任。
莫吉骆顿时感激涕零,连忙跪倒在地,向着札兰丁磕头谢恩。
“谢大王!谢大王!莫吉骆定不辱使命,成为大王最忠诚的奴仆,为大王冲锋陷阵鞍前马后!”
“好了好了起来吧,以后本王可要依靠你了。”
札兰丁扶起感激涕零的莫吉骆,一番交代之后。莫吉骆转身要离开札兰丁营帐,回营点起兵马。札兰丁看着地图神色忧虑,忽然深吸一口气,像下定什么决心一样喊住了莫吉骆。
“等一下。”
莫吉骆顿住脚步转过身来,札兰丁闭上眼睛,悠悠的说道。
“你回南疆铲除了旧贵族之后,要迅速招募新兵。并且,沿印度河一线修筑防线。”
“大王……”
“去吧,回去早点准备。”
莫吉骆告退,札兰丁舒缓过来,睁开双眼,他当然明白莫吉骆为何对自己的这道命令赶到疑惑。如今自己领导的花拉子模军主力集中在也里斯通与成吉思汗对峙,双方互有胜败,正在僵持阶段。今日派遣大将深入南疆,一来稳定后方,消除叛乱的余孽。二来则是为花拉子模军留一条后路。
印度河流域是花拉子模国的边界,渡过河便是印度境内。札兰丁派遣莫吉骆在南疆边界处募集新兵,沿着河岸修筑防线,为的就是倘若里也斯通战败,花拉子模军尚有躲避的据点。决战未开,先想后路,不得不反映出札兰丁对势态不乐观的预估。
札兰丁已经收到斥候传来的情报,得知窝阔台即将到达里也斯通。到那时,蒙古大军主力八万人云集,就会占据人数上的优势。而且里也斯通地势平坦,非常适合蒙古骑兵发挥野战的优势,札兰丁深知眼前的态势危急。但是他依然只是派遣莫吉骆南下铺平后路,而不是全军主力南下,那是因为在他内心深处在渴望一个扭转战局的机会,一个由厄吉特主掌的机会。
时至正午,蒙古大营里热闹非凡,一种蒙古将领随大汗赶至军营门口,迎接窝阔台的到来。遥远的天际飘起滚滚狼烟,大地震动,战马撕鸣,犹如正午霹雳一般。
只消片刻,窝阔台率军已经赶赴军营。领头的是两万余蒙古骑兵,随后是一万人的汉军火器兵,金人步兵及西征降服的工兵混编队伍。三万余人的大军浩浩荡荡涌入军营,领头的窝阔台翻身下马,快走几步迎向成吉思汗请安。察合台、拖雷及一众蒙古文武大臣纷纷向窝阔台这位蒙古国的储君,未来的大汗附身施礼。
蒙古军大营帐,数十条案板上盛满了酒肉,成吉思汗与众子及文武大臣一边吃食一边议事,既是为窝阔台接风,也是在讨论接下来的对策。大断事官失吉忽都忽汇报了眼下的情况,包括前两日花拉子模伽海汗穆特送来的求和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