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追来的血水似是感应到他们即将脱离自己所能掌控的区域,洞穴之外有一股强大的封印之力正在等待着这些数以万计的怨魂,阴邪之力一时之间达到了巅峰,一声响彻云霄的海啸之声从他三人身后扑来,震得他三人猝不及防皆摔倒在地上。
真悟急忙抬起头想爬起身来,却不料那股气势依旧没有褪去,死死压制着他们三人无法爬起。
“可恶……”真悟一拳重重捶在地上,希望就在眼前,偏偏这个时候又出了岔子!
他咬着牙使出全身的力气来同这股力量对抗,却怎么都无法挣脱这股强大的压力,就像又千斤重的巨石压在他们的身上一样,他三人皆是动弹不得。
“大,大师兄!”真悟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眼,道坚倒在他的跟前,同样努力挣扎却无果,师兄弟二人对视,眼中竟流露出几分惜别之情。
正当他三人都以为此次在劫难逃,忽有一阵飓风袭来,瞬间将这股强势的压力吹散,并将他们身后的潮水拍散逼退了几分,而神奇的是这股飓风只针对身后的势力,并未将他三人吹垮。
摆脱压力的瞬间,他三人如弹簧一般从地面上弹射立了起来。
巴得尔急忙牵起二人的双手:“是我的族人来救咱们了,快走!”
说话间他已经将二人带着往外面跑去,而血水在猝不及防地遭受阻碍之后,眼看这三人即将逃离,再度加势反扑而来,巴得尔的族人们急忙应对,在这两股力量来回争斗之间,他三人终于成功跨出了洞穴之外,迎接他们的第一声便是奎安焦急的呼唤:“大师兄!二师兄!”
他将师父托付给身边的人后,向他二人所在的位置匆匆赶来,却不料巴得尔忽然站起,将他们三人同时扑倒在地,随后他四人的头顶上方猛然乍现出一道急速旋转的旋风,风力很快集中于洞穴口处,最后将那个洞口彻底堵死。
真悟略嫌弃地将身上的巴得尔推开后爬起,拍了拍身上的灰,被压在最底下的奎安这才得以起身。
“小道长,你们没事吧?”达尔玛将军急忙前来,他虽这么说,但他几人平安无事的事实已经摆在面前,所以他的语气也不免带着几分轻快。
“谢将军挂念,我师兄弟二人无事,师父他可还好?”道坚说话间,目光已经移到他们后方,跟随在达尔玛身边的士兵正背着丘处机,他依然昏睡不醒。
奎安:“师父还是那样,好在如今咱们死里逃生,也能得空给师父看看情况。”
“哥哥,你没事吧!”
就在师兄弟三人讨论师父病情的同时,一声清脆的女声传入他们的耳中,巴得尔的妹妹宁骨朵正向他们跑来。
她的模样看着年纪不大,但已经有开始显露出些许女性的特征,夹带着少女才有的青春气息,和她那一声脆甜脆甜的呼唤,在场的两百多个士兵们有大半都被她吸引了注意力。
巴得尔身为哥哥,敏锐地察觉出一丝诡异的气息,连忙挡在了宁骨朵的身前,仗着自己高大的身子,将她从士兵们的视线内彻底挡住。
巴得尔:“这里这么危险,你怎么也跟来了?”
“我听大人们讲,就你一人进那里面,阿爸急得不得了,可他的身子你也知道,再急也来不了,那自然是我来了,没想到你还真进去了,哥哥你可想过后果,竟如此冲动!”宁骨朵缠着巴得尔讲了一长串,根本没有将他身旁的其他人放在眼里,抬起手便想将巴得尔拽回家去,“当年若不是阿爸逞能出了事故,如今也不会是这么个样子,道理你都懂,可你还偏要这么做,你是想气死阿嫲吗!”
巴得尔被她拽得紧,不由向着他们族人所在的方向走去,真悟抬起头来望去,这才注意到这群装扮奇怪的人群。他们每人手中都举着一枚同巴得尔一样的法杖,法杖上面的夜明珠将他们所在的地方照得通亮,即便他们身着宽大的外袍,也能窥探到每一个人的面貌。
达尔玛就算不清楚洞穴之内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也看得出来是这群人的出现,救了他们所有人,便想走上前去同他们道谢。
但宁骨朵似乎对他们几人跟来的动作感到很不满,当即转身喝止道:“诶诶诶!你们跟过来做什么,我们已经冒着极大的风险救了你们,可别想就此同我们扯上任何关系,老祖宗们说过,外头的人没一个是好人,快离开这里,还有,出去后可不许同外面的人说我们的闲话!”
她的话听着是挺重,可由她那娇气的声音说出口,气势上就消减了大半,让人听着仿佛有种娘子撒娇放狠的错觉,大半的士兵不由酥软了腿,私下议论纷纷。但宁骨朵对此全然不知,她自小只接触过自己的族人,年纪又轻,哪里晓得外面的男人看她会是什么样的心思。
而真悟却觉得这孩子单纯得有些好笑,她既然警告他们对外透露他们的行踪,可又并不做任何可以约束他们行为的事情,但凭口头警告,怎么可能堵的上这么多人的嘴。
达尔玛身为将军,当这么多人的面被一个小姑娘这样训了话,着实有些拉不下面子。
达尔玛:“小姑娘,我可是大蒙古的千户那颜,今日你们族人救了我军两百余士兵,我不过是想同你的族人好好道一声谢,还望姑娘为我引荐引荐。”
巴得尔重新将宁骨朵揽在自己身后,替她回话道:“道谢就不必了,今日你们若是丧生于此,对我们来说也是一大麻烦,就当是我为了自己族人,顺道救的你们,不必记挂。只是我妹方才所言之事,关于我们族人之事,那颜就当从未遇见过吧。”
“这……”达尔玛有些为难,这时真悟走上前来,接应道。
“巴得尔,我同你说过,救人救到底,我们本就是死里逃生,身无任何用物,如今你若是将我们丢弃在这冰天雪地之中,只怕不出天明,我们之中必会有人丧命。咱们刚共同经历过生死劫难,我与我师兄二人先前也没有要放弃你的意思,现如今,你也不会看着我们去送死吧?”
真悟这一提点,巴得尔着实吃了个哑巴亏,明明是他来救的人,真悟他们反过来救他,本该算是扯平了,可他再次提起,巴得尔总觉得自己在道德上有所亏欠。
宁骨朵并不明白真悟在说什么,眨巴着大眼睛看着巴得尔:“哥哥,他说什么呢,咱们还是不要理这些外人,快回去吧,阿爸阿嫲再见不到咱们,该着急了。”
可这回,不管宁骨朵再怎么撒娇,巴得尔却将她紧紧拽着的手从自己身上挪了开来,他沉默着思考了片刻,最终回过头对真悟道:“我可以说服族人给你们一定的用物,帮助你们离开雪山之外,但其他人我信不过,也绝不会带他们进入我族圣地之内,所以,我只能带上你和你师兄两人,你看可行?”
巴得尔愿意为他们提供全军两百余人的用物,对他们来说已是天大的恩惠,不等真悟开口回应,达尔玛已然爽朗笑道:“行啊行啊,你可真是会挑人,小道长们的品行最是有保障的,那我们在此等候接应便是。”
宁骨朵听巴得尔说要带人回族内,惊讶得长大了嘴:“哥哥,你在胡说什么呢,这可是违背祖训的,长老们他们绝不会同意的!”
巴得尔微垂着头,仍旧坚持道:“没事,我自有我的办法。”
可真悟却还未答应,他回头看了看道坚的神色,很快明白了大师兄的顾虑,便直言道:“你的提议是可以,但我还想再请你帮个忙,不知你能否承我这个人情?”
巴得尔:“你既然已开口,不妨直说便是。”
真悟向士兵的人群中指了指一个方向,巴得尔一眼便瞧见了一位衣着装扮不同于其他人,正昏迷中的老者。
真悟:“那是我的师父,他为了救大家,耗尽了毕生灵力,如今昏迷不醒,我们之中没有会医的人,你们既是拜火巫师,定会有救人的法子吧?”
“灵力?”他们道巫有别,巴得尔并不明白真悟所言的具体意思,但大概理解为丘处机精疲力竭,若是没有性命之危,带回去让族中的长老看看,倒也不妨事,便道,“那好,你再带上你师父,与我一同前来,我只信得过你们,但其他人若是有任何歹念,那时就别怪我族人对你们不客气。”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真悟抱拳道,巴得尔并不晓得他这手势是何意,却大概能意会一二。
他重新拉起宁骨朵的手,带着她向族人们所在的方向走去,真悟与道坚向奎安交代了许多,将奎安留在队伍之中对他们来说自然也有留下的好处。而在这时,查干巴拉与巴图才逐渐从队伍中走出露了面,原来先前在山洞之内,因为环境太过黑暗,他二人早已走散,后来形势太过混乱,阴差阳错地又错过了好几番。
有查干巴拉与巴图陪着奎安,道坚总算放心了许多,再看巴得尔那边的情况,他似乎正在同几位族人激烈争执。像他们这样的隐世家族,要将外人带入族中圣地之内自然是最为忌讳的一件事,巴得尔本可以拒绝他们的请求,甚至只要让人将物资送来即刻,但他却愿意为了他二人破例,只是因为在他想要放弃求生的时刻,他们出手救了他。
一刻钟之后,也不知道巴得尔到底对他的族人们说了什么,使得那些看似年长的老人们个个垂头叹气,不久后,巴得尔便重新向他们走了过来。
巴得尔:“我已同长老们说定了,但他们只愿意留你们在族内停留最多一个时辰的时间,也会派巫医来为你的师父治病,但结果如何,我们不能保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