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学习《现代文学》的时候,邰吉安还记得蒋教授出了一个有意思的题目,以供大家课上讨论。
“同学们思考一下,画蛇添足的故事,现在我们进行改编一下,画蛇人为何添足?”
邰吉安的课本上有一段文字:
楚有祠者,赐其舍人卮酒,舍人相谓曰:“数人饮之不足,一人饮之有余,请画地为蛇,先成者饮酒。”
一人蛇先成,引酒且饮之,乃左手持卮,右手画蛇曰:“吾能为之足。”未成,一人之蛇成,夺其卮曰:“蛇固无足,子安能为之足?”遂引其酒。
为蛇足者,终亡其酒。
同学们七嘴八舌,热闹非常,过了好一会儿教室才安静了下来,教授请人主动举手回答,但是正经举手的只有两三个。
秘宁子站起来说:“故事的主人公,我暂且称之为他,他知晓这是一杯毒酒,他是楚国的顶尖画师,这一杯酒是针对他而去,他在画画之时便已经看清楚了赐他们酒之人的怨毒眼神,故而他不动声色的按照自己的水准画蛇,他是顶尖的画师,故而画蛇丝毫不在话下,但先成蛇者饮酒,这是规矩,若他画的不是蛇,那么酒必然不会让他饮,这也是为什么他画完蛇之后得意的向所有人宣告,吾能为之足的原因,这是他的计谋,他要所有人得知,他画的不是蛇,这样一来,那么毒酒自然有后来者抢了去,他也才又躲过了一劫!”
秘宁子是个脾气火爆,性格敏感的女孩子,但凡能将文字运用的得心应手之人大抵都是极为敏感的人吧。
蒋教授夸她情节不错,有血有肉,设想也不错。
邰吉安也举手了,他没有在大脑之中想的很细致,只能够将他的想法以一种结论式的语言表述出来:
“他是一名优秀的画师,赐酒不过求他画而已,他的画迷粉丝遍布天下,他厌烦了这样的生活,他画蛇多次一举不过是想弄臭他自己的名声,从此过上清静的生活。”
邰吉安的话令蒋教授颇感意外,课上还和秘宁子的猜想做出了对比,说邰吉安的猜想着实不错,若是能补上情节,那就更加不错了。
之后的课上,在改编画蛇添足的故事上,蒋教授也经常借引秘宁子和邰吉安的猜想。
邰吉安回答问题不积极,偶尔回答一个,只是突发奇想而已,秘宁子就不一样了,看得出来,她是一个爱好文学的人。
体育课上,她经常拿本书坐在一旁,或者拿出小本子写上几段话。
邰吉安身边的朋友都说,她被孤立了,脾气不大好,大家都不是很喜欢她。
但邰吉安觉得她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文人,敢怒敢恨,自从方孝孺死后,这样的人几乎没有了。
即便是男生宿舍,每到凌晨一两点,室友们还在打了鸡血般的弹吉他,嗨歌,邰吉安有时也会选择和他们一起嗨,即便是内心不喜欢,但是秘宁子就不一样了,她们室友之间矛盾的爆发,就是因为类似的事情。
秘宁子的心思细腻,她在描述燕子扑向水面掠起一摊水花的场景,至今邰吉安都记忆犹新,那样的文笔,邰吉安是操纵不来的。
邰吉安想和秘宁子交流,但是一学期过去了,说过的话也不过两句,再到下学期的时候,她休学了。
邰吉安甚至有一点点喜欢秘宁子。
她喜欢单独的待在某一处不起眼的地方,就算是明显的被孤立,却也显现不出她一丝可怜的气息,她仿佛在思考着什么,她的脸上没有阴沉沉闷的暮气,即便是阴雨天,也能感受到她那份不同寻常的气质,这是文学独有的气质,坚强和自信。
一只公鸡可以融入一群肥鸭的生活,但是终究她和我们不能兼容,即便是这份坚强,也只能让她坚持一个学期。
不曾想,原本充满期翼的大学生活,对她而言是这般的残酷,这般的刻骨铭心。
或许是我们不适合她。
有一天晚上,她失踪了,她的QQ空间里最后一条说说是:
我想永远离开这个宁静而又暗黑的世界,请上天赋予我一双大海般的蓝色翅膀,拍打着海面,乘风而去,再也不去观察天空,看天空的泪水坠入心间,让我的身躯化成一场血雨,从天而降,奢望成为天空的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