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公子,少夫人,是逃难来的流民,不知怎么死了爹,要卖身葬父,”赶车的小厮上前来,毕恭毕敬地回禀。 “容若,让我去看看,”锦瑟从容若手中抽出手,提裙下了马车。 里里外外围了三层的人,看着墙角一片草席裹着一具尸体和地上跪着一名衣衫破旧的女子,“各位行行好,小女子愿卖身为奴,只愿家父能够了入土为安,”女子的声音有着江南特有的温软柔糯。 锦瑟不禁湿了眼眶,伸手欲掏向腰间的荷包,却已被容若一手拦下,一手已将一张百两的银票递到女子面前,“先让老人入土为安吧,余下的银两,便做回家的盘缠。” 女子止了哭,抬起脸来,面颊上泪痕斑斑,一脸苍白的颜色,可眉眼间,却依旧有着几分的清秀,“多谢公子,公子便是小女子的再生父母,”女子说着接过了银票,伏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
“南方战乱,可怜的却依旧是这些老百姓,远离乡土受流离颠沛之苦,更别提客死他乡无法魂归故里了,”容若扶了锦瑟上车,就见锦瑟微红的眼圈,“知你定是不忍心。” “这些天,我总是会想起琉璃,”锦瑟低了头,手指紧紧绞着衣袖。 “我明白,我也会想起和旺,有时候唤人过来,他的名字就已挂在嘴边上了,”容若宽慰着锦瑟,“今日额娘寿辰,我们得高兴些。” 五方斋的掌柜亲自迎了出来,笑容可掬地命人包了数样的点心,用盒子装了,安置在了马车上。 觉罗氏正在主厅笑容满面的拾掇着宫里惠庶妃差人送来的贺礼,看到锦瑟手上的点心盒子,喜笑开颜,“今日什么都得了,就是五方斋的桃酥点心忘了置办,还是卢丫头心细。” 几位庶夫人上前附合着,便拥了觉罗氏转过回廊去了侧院,堂会业已开锣了。 戏台上,一身华服丽衣的杜丽娘正轻扬着袖,莺啼般婉转地唱着,“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断井颓垣。
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朝飞暮倦,云霞翠轩;雨丝风片,烟波画船。锦屏人忒看的这韶光贱。” 锦瑟不禁微红了脸,侧目看向容若,却与他的目光正相逢,慌乱地躲闪开,端起手边一杯茶来一口饮尽,却依旧有着唇干舌燥,正思量着再喝一杯,喜梅却轻巧地弯腰过来,“少夫人,公子传话说有事找你。” 锦瑟起身望去,见容若的位子已空空如已,转过侧院回廊的时候,一个男声从戏台上飘了出来,“则为你如花美眷,似水流年……..,”转过回廊的尽头,就见如意的拱门旁,容若已侯在几株海棠树下。 “这会子可有何事相商,难不成看上了唱曲儿的伶人,要娶了来做妾?”锦瑟打趣着,却不留神一把被容若拉进了怀里,“晨间画眉的时候就闻到你脖子里的香了,也不说说是什么香,”容若将头埋进锦瑟脖颈间,深深地嗅着。 锦瑟只觉得脖颈间一阵酥痒,伸手推开容若,“芙蓉香而已,仔细下人们看见,又要笑话了。” “这里没人,正好芍药也开了,只是没了那湖边山石,要不我也在这儿把你领扣松,衣带宽?”容若轻笑着,却依旧拉了锦瑟的手,一路向后院狂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