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珠在晚宴时取了两枚纯金的锁分给了锦瑟和雪珠,笑呵呵地说“这费扬古还真是有心机,我明珠的两个嫡孙子还没出世呢,就巴巴地送了两枚金锁来。” “这费扬古年纪轻轻就升到了步军统领,”觉罗氏笑着接过一枚,打量了一番:“这镶嵌的猫眼石份量到不小”。 “妇人之见,”明珠瞥了觉罗氏一眼,“皇上有意设提督九门步军巡捕五营统领,掌管整个内城,说是从现任的步军统领里调任一名上来,这小子怕是听到了什么风声。” “哟,这往后粮酒煤水进城可都归一个人管了,”觉罗氏将手中金锁递给雪珠,“可要收好了。” 锦瑟将金锁交与身后的喜梅,却见容若“腾”地一声站了起来,沉重的黄花梨的雕花高背椅沉闷地倒在地上。 明珠瞥了容若一眼,“都快做阿玛的人了,还一点规矩都没有,明后年怎么在朝堂上立足!” “阿玛额娘慢用,孩儿先行告退,”容若咬着唇挤出一句话来,便离席而去。
锦瑟起身跟了去,见月色下容若的脸泛着铁青,见到锦瑟身后的喜梅,一把夺过那枚金锁,远远地扔到白雪覆盖的灌木丛中。 “容若,那只是阿玛的一番心意啊,”锦瑟看着那枚金锁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落地无声。 “阿玛好权位也就罢了,可何必如此,卖官鬻爵当为天下人耻笑,”容若压抑着自己的愤怒。 “容若,回屋吧,夜里风大,”锦瑟瞥了眼烛火通明的厅堂,一阵狂风起,树梢上的积雪簌簌地飘落下来。 整个漫长的冬季,在连绵的雪花飞舞中度过,锦瑟依旧会取了梅花上的雪,煮了茶递予容若,陪了他在书房里写字看书,或是挺着肚子费力地磨着墨,在她的心里,这一分静静的时光,却是人生最珍惜的拥有。 锦瑟的产期在春末,那一季的冬天特别的漫长,而那一季的春天,却也来得特别地晚,觉罗氏早早地将两名京城最好的稳婆请至了府里,可这一日的黄昏,午睡后的锦瑟却在腹痛中被惊醒。
饶是喜梅已被觉罗氏吩咐了数次,当听到锦瑟紧咬着牙齿痛苦的叫喊声时,依旧一时慌了手脚。 徐氏正拉了雪珠在自己的小院里闲聊,看着奶娘婢女领了揆叙在蹒跚学步,听到后院里传来的叫喊声,瞥了眼雪珠高高隆起的肚子,“太医不是说你们差不多的时日么,怎么又巴巴地被她抢了先?” 雪珠伸手抚摸着肚子,锦瑟阵阵的叫喊声落在耳畔,仿佛那种痛就在自己身上,缓缓地起身,却被徐氏一把拉了,“生孩子犯得着这么大惊小怪地么,雪珠,你是有身孕的人,那种场面看不得。” “可少夫人一向待我不薄,”雪珠有着隐隐的不忍。 “可公子待你如何?”徐氏瞪了雪珠一眼,“公子是府上的少主子,他的长子以后就是府上的接班人,不过我看锦瑟的肚子圆圆的,倒不像是个带把的,雪珠,你倘若生个儿子,这府上将来总有你的一席之地。” 雪珠不语,只是怔怔地坐下,大半年的光影,她那小小的庭院尽管被她种植了各种的花草,尽管被她打理井井有条,可容若去的日子,却是屈指可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