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林斯人冲进城,城门口站着一排排城防军,他们举着盾牌,架着刀剑,眼睛里流露出悲情的光芒。
与此同时,挪拿亚人的尸体被堆成坡道,一路通往城顶,尸体在太阳下暴晒,干枯成骨,却不会腐烂。城防军在墙上厮杀,骆驼被骑到墙上,无畏的骑手发出血腥的呐喊。
城破了。
大量居民往圣泉山上奔走,有的藏在阶梯花园中,有的登上圣泉顶,扒在地上,祈祷哀嚎。
地面开始摇晃,突然人们站不稳,有的滚下台阶。城下的房屋开始倒塌,防御塔被摇晃,像蛋糕一样撕扯成碎片。
圣泉山坚挺着,它脚下的馕塔却在惊叫。它的结构不允许它站立,虽然它建立时人们是那么严谨小心。
它歪斜到一侧,倾斜得越来越大,最后变成极速下坠,飞落的巨石摧毁了圣泉学院。
同时,圣泉也极速沸腾。一次巨大无比的爆发,蒸腾的云雾在城外也看得一清二楚。
沸水被亭盖挡住,散射到四面八方,落入阶梯花园,无数花木与避难者被活煮。接着,亭子支撑不住,被喷射到空中,它被喷得十分高,就连落在哪里也不知道。白色的过热的水花与蒸汽升上天穹,圣城在下滚烫的暴雨。
雨点打在金属头盔上,让人感到闷热,热的雨水与热的血喷洒在一起,使一切仿佛噩梦。街道被淹,被染红,血水让下水道超过负荷,痛苦呻吟。锋利的横刀在南城削肉如泥,巨大的矛头在北城断子绝孙。所有圣特诺人都等待着审判的命运。
剩下一千人缩在宫殿里,瑟瑟发抖,两军冲上圣泉山陡峭的楼梯。
飞石和箭雨保卫着最后的庇护所,半山腰的大门紧闭,让攻城锤无法施展。阶梯两旁高大的墙壁,如上天的支配。几百名禁军似乎足够守护这个关口。
大水倾泻着,冲刷着圣泉山四面的崖壁,皇宫在流水中挣扎。它的U型结构不利排水,变成了一道水坝。
瀑布一样的山洪从一个阶梯冲到下一个阶梯,顺着长长的楼梯滑下。大门的门缝有滚烫的水涌出,想必门后积水已经过腰。大门像崩塌的大坝,被巨浪撞开,大量水流倾泻而下,冲散了台阶上的两国士兵。水散开在山脚下,门被打开了。
无数士兵冲上圣泉山,只发现那里空无一人。第欧吉斯与数十名幸存者坐在海地会堂中,门窗紧闭。水已经淹到他们脚底,他们听着窗外瓢泼雨声,内心无比平静。他们手牵手,闭着眼睛,是不是在祈祷。
皇宫撑不住了,大水找到了出口。正东方,它们冲开缺口,将海地会堂,与连栋的房屋冲下悬崖,洒在地上的花园里。
第欧吉斯最后一眼,看到了东边的海岸,那里晴朗无比,一艘小船正准备远航。
城破之际,太子与几十名随从通过地下通道逃离圣城。在东北方的海湾里,沙滩上有一颗巨石,石后的悬崖中有一个洞口。这个海湾几乎被世人遗忘,没有任何军队曾到过这里。
太子一行人从洞口走出,海湾中早已停靠一条船。那船不大不小,可以容纳几十人。他们登上船,背对余晖,向那未知的前方启航。
夕阳透过被水淋湿的圣特诺天空照在他们前方海域上,没有人知道那里有什么。如果没有从世界边沿掉出,也许,他们还会回来。
圣特诺变成一座空城,一座鬼城。也许,真正的圣特诺在那条船上。城市也有灵魂,现在灵魂脱离身体,开始流浪。而身体,正在被撕扯。
没有了最强者,挪拿亚与艾林斯陷入永恒的战争。战争在圣泉山脚下开打,战争在被垂头草摧残的土地开打,在那沙漠中开打,最后,在那即将被吞没的废墟开打。
无数人试图坐在那废墟上,称自己为圣特诺的王,圣特诺已经不存在,他们也绝对不是王。
所有人,在圣泉山背面,海地会堂的废墟中来回翻找。他们试图在崖壁上找到画有“X”的纯金大门。可惜,那门消失了,再也没找到。
挪拿亚与艾林丹绝种了。最后,它们终于覆灭了。挪拿亚的寡妇组成的强大军队,覆灭了艾林丹,屠杀之后,挪拿亚最终消亡。
一切归于尘土。那年,风沙肆虐,它们掩埋了辉煌的废墟,掩埋了圣幕的海水,一切痕迹都被抹去。过了成千上万年,沙地上再也没有一个人类足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