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剂量太大了,雷图(Ratu)!”
斯克皮姆斯说。
“下次注意哦!”
他扔给它一条小虫,它一动不动。
“不饿?好吧。”
他将小虫碾死,投入火堆。
第欧吉斯命令扩建圣特诺的地窖,将它们串在一起形成通道。他还进口了大量干粮,命人存放在塔楼顶的阁楼上和地窖的仓库中,那些粮食塞满了所有仓库,可是估计只能够全城吃不到一个月。
更多粮食被大商人储存,等待紧缺时高价抛售。挪拿亚商队赶在战争爆发前快进快出,北门全开,大负荷运转。
战书到达,挪拿亚对艾林丹和圣特诺叛军宣战,在信中,斯克皮姆斯似乎十分生气,他声称叛军谋害了他的奶奶。
“应战吧。”第欧吉斯叹口气。国王住在宫殿里,每晚消耗一桶煤油用来照明,可是他只吃素材和面食,且滴酒不沾。城内的作坊和艾林丹的工场又开始没日没夜加班加点,士兵操练声让圣泉山顶的人彻夜难眠。
浩荡大军集结在最北椰树旁,平坦的沙地再合适不过。圣特诺城防军架起临时的投石机,艾林斯在海上的那些大家伙被卸下来,阿瑞斯弩炮也装上巨大的矛头——那是用一整棵热带雨林木做成,矛头的铁有数吨重,他们希望这可以射穿角兽。
“维基亚站哪边?”
“他们保持中立。”
“他们疯了吗?保持中立无异于自杀!”
“他们有北极星的冬天作为后盾,他们十分自信。”
大军中有几百人的维金安雇佣兵团,都是亡命徒。那些座狼吐着舌头,有的将毛剃光,他们的主人就坐在光秃秃红色的背上。南方只有无尽的夏日。
“那是什么?”
“嗯?”
北方地平线出现了一条阴影,黄灰色的阴影在以难以察觉的速度加粗,哨兵爬上最高的沙丘。
远方,滚滚黄沙扫过一排排沙海的波浪,快速袭来,铺天盖地,像一只玩沙小孩的大手,拂过沙面,摧毁一切。
“沙尘暴!”
军中响起稀疏的钟声,有微风从北方吹来,接下来,它会越刮越大。
消瘦的第欧吉斯和年迈的穆罕坐在海地会堂中,听着一轮一轮士兵的报告。远方天空变暗,风将窗户重重吹开,城内响起钟声,提醒防范风沙。
市民在街上小跑着,回家锁上窗户,集市的小摊匆忙收拾着摊位,关上大门。有一小片破布被吹走,在半空中飘舞着,经过海地会堂窗外。
“也许今天不是进攻日。”
第欧吉斯说着紧紧关上窗户。
“你说挪拿亚有在沙暴中行军的能力吗?”穆罕憨憨地问。
“不,这是不可能的,你们南方人也许没经历过沙暴,相信我,你们是幸运的。”
“沙暴过不了海峡。”
“对,沙暴过不了海峡,你们就这样自我安慰吧!”
前线,艾林斯人还站着整齐的队列,有人上前喊:“准备挡沙啊,快点!”
圣特诺城防军聚集在沙丘背面,搭上单边帐篷,将盾牌挡在身前,早已缩成一团,用布将脸严严实实裹住。有人甚至默默祈祷,这比即将上战场的心情还沉重。
风已在吹,远不及即将到来的力量。一堵沙墙已经缓缓竖在北方天空,如褐色的暗云。由于内部没有阳光,它已经难以呈现黄色。它的影子已经打在人们身上,艾林斯人一脸麻木,盔甲却在抖。
这时,却响起了号角的声音。军官们一骨碌爬起来,大喊:“战斗准备!”
人群熙熙攘攘地爬起来,认为这个玩笑不好笑,可是当他们爬起来,却吃了一惊——远方可以看到一排角兽在沙丘上冲着,它们是逃窜的挪拿亚人吗?
不,不是,远处一座沙丘突然被撞破,一只角兽从它后面跃起。第一眼似乎错估了,那是整整一个军团的角兽,后面还有更多怒气冲冲的骆驼。
“准备战斗!”
“准备战斗!”
巨大的弩炮被人和马拉着攀上沙山,装上树干粗的弩箭。山顶上弓箭手站成一片,北坡山角迎着风,步兵站成方阵,准备出击。
风越来越大,吹在圣特诺盾牌上,掠过边沿时显出一条条线,那是微小沙粒组成的丝带,随着气体流过盾边。
“准备你们第一次冲锋吗,艾林斯骑兵们!”艾林丹二级将领,撒加索斯大喊。
第一支由马匹组成的骑兵在艾林丹出现,穆罕希望他们可以与骆驼骑兵抗衡,但人数远远不够。
马匹在嘶鸣,从地上吹起的沙尘滑过它们的眼睑,它们闭上眼睛。
“瞄准了!”撒加索斯脸迎着风,侧着身,吃力地喊着。弩炮手眯着眼睛,试图计算距离,圣特诺投石手干脆将头紧紧蒙住,准备盲打。
“放!”
一声震天巨响,似乎打雷了,弩炮脚下的沙山整体一晃,一大把沙流到低地上。扬起灰尘已被吹走,那棵大树一样的箭也不见了。
它在半空中飞着,下落,以它的全部体重向一只角兽压过去。
“啪!”接着是角兽疼痛的嘶叫。
那头角兽痛得转身就跑,驯兽人好不容易将它稳住,把它骑到阵旁,就以伤兵的身份开始观战了。
“放!”
又是几声霹雳,有的深深扎在沙里,没过箭杆的一半,有的砸中角兽的腿,它们就一瘸一拐撤走了,更多还在冲来。
“放箭!”
上万箭支迎着风发射,在空中施展的尾翼如同风帆。只见它们飞了一会儿,分分转头,落在不远处的沙地里。
“没时间第二发了,准备躲避!”
有人趴在地上,有人四散奔走,在角兽的冲撞下无能为力。使用各自的方法,只希望幸运的话,其中一部分可以活下来。
沙墙在同时向人们压下来,太阳已经看不到了,天空最后一丝蓝色如同天堂渗下来的光一样普照着人们。角兽冲了过去,木头碎裂的声音伴随着骨头粉碎的声音,一抬头,弩炮已经变成废墟。
挪拿亚人的呐喊声出现,冲击后的幸存者咕噜爬起来,将盾牌靠在一起,连成一排。
“盾兵准备冲撞!骑兵跟我——冲!”
几百匹骏马一齐向前狂奔,马上的人左手提盾右手持矛,那矛是最新设计,矛头长如利剑,希望它们有用。
靠近了,靠近了,挪拿亚人用白头巾包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头上一撮红发,它们握着令人胆寒的长矛,一旦刺穿你,你便失去所有希望。
骆驼和马撞在一起,单手矛与双手矛缠打起来,风沙一过,鸦雀无声,只剩风吹过耳边,沙打在金属上的单调音响。
骆驼以排山倒海之势冲垮盾墙,胆寒的矛尖刺中圣特诺圆盾中心的黄金——整个盾面最脆弱的地方,柔软的纯金。盾牌被刺穿,连同后面的人体。风沙袭来,掩埋了这一切。
人们开始溃散,那些人跳回沙丘背风坡,用盾牌挡住沙面。瞬间,周围似乎安静下来,狂风将人们的耳朵捂住,大家迷茫地张眼,看到了一片深红色的世界。
能见度极速下降,伸手不见五指,颗粒如子弹打在盾牌上,叮叮当当,敲出一个个凹下去的小点点。人们互相靠着,蜷缩着,瑟瑟发抖,祈祷。一阵风将一人口罩吹起一角,一粒沙尘打在脸颊上,划出一道伤。一切仿佛噩梦,却又无法醒来,一切犹如地狱,可是从未死去。
不过,他们可能马上就要了。也许,地狱会好受一点吧……
最后一批人匆忙进城,圣特诺城门缓缓关闭。天空变得黑暗,第欧吉斯与穆罕两人紧锁门窗,他们成功赶回自己的卧室。城墙在混红的天空下屹立,城门没有丝毫颤动,两个国王拉起窗帘,点上油灯。
在温馨的灯光中,穆罕无视窗外的吵闹,安然入睡。第欧吉斯突然想起一件事,这使他彻夜难眠:
那些贫民窟的孩子们,都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