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你,烂好心,你就说治不了,让他们去医院吧!”
“你也看到了,那几个小流氓都带着刀子,我敢往外推吗?他那是刀伤,肯定是没做好事,敢去医院吗?”
“可是你现在说说该怎么办,怎么把这尊神送走?”
“要不……要不咱们报警吧?”
“你疯了,你没听那个叫蔚飞的说找好落脚点就来接他吗?到时候他们回来你不想要命了……”
医生的妻子猛然瞥到了门口的青草,“嘘”了一声之后两人马上噤了声。
蔚飞,好耳熟的名字,电石火光之间,青草一下子想到了袁浩心,几天未到校,离家出走了,会不会医生夫妇说的那尊难送的神就是他呢?
青草心不在焉的拿了药走了出去,可是走了一段路后又折了回来。
是的,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个少年和那些人一起走,然后踏上一条不归路呢?要是她不知道也就罢了,可是她现在知道了,又怎么能装作不知道呢?他是自己的学生呀,虽然他从来没有像过一个学生。
那尊神肯定是袁浩心,因为青草在走出诊所门时无意中看到了那挂在角落衣架上的白色夹克,那件衣服是袁浩心常穿的。
“医生,我还想问一下,你们有没有见到一个十七八的少年?长的挺俊的,受了伤。”青草对那对因她的去而复返非常惊异的医生夫妇说。
“啊?”
“这……”两夫妇面面相觑。
青草没有错过两人脸上闪过的先是惊喜,再是疑虑,最后是两难的神情,看来小市民是很怕小流氓的。
“他是我的弟弟,已失踪好几天了。”重磅抛出,果然两夫妻脸上又换上那又惊又喜的神色。
在一间最靠边的房间里,青草又见到了那个桀骜不驯的少年。
昏暗的灯光下,那张脸显得更加瘦削憔悴,那精致的薄唇上呈现出一种失血过多干裂和苍白,细长的眼睛微闭着掩去了里面的光华,身上穿着一身肥大却短小的运动衣。
“小伙子,别躺着了,快起来,你姐姐接你来了。”
听到医生妻子的话,那双细长的眼睛瞬间睁开了,眸子里闪现的警惕狠厉的光芒在见到青草时,加进了惊异。当看清眼前只有青草和医生夫妇三人时,那双眼睛里就是一片冰冷和漠然了,但他并没有揭穿青草的谎话。
“小姐,你是怎么当姐姐的,怎么也不看好你的弟弟,你不知道呢,那天他伤得好严重啊,腹部一刀,大腿一刀,流了好多血,又不肯送医院,还好我的医术不错。你不知道缝的时候呢,麻醉剂用量不敢太多,要不是我手脚轻,你弟弟早就疼死了。”
“是啊,孩子真可怜,衣服也没法穿了,我找了老公的衣服给他穿,还给他炖了鱼汤补血,伤口还要换药,还要伺候他,我和老公都忙坏了。”
夫妻两个终于找到了冤头债主,又时教训又是邀功,而躺在床上的袁浩心却闭着眼睛一言不发。
等青草扶着袁浩心出了那个诊所后,天已经黑透了。
站在路口,扶着这个几乎把所有的重量都压在她身上的少年,青草不由得暗暗叹了一口气,自己真是刚才医生夫妇说的烂好心,为这个家伙交了两百元的食宿费,把这个家伙带了出来。
可现在那这个家伙怎么办呢?不如给他家里打电话,但她的这个想法却无法付诸行动了。
因为她刚拿起手机,一把闪着寒光的匕首就在她眼前一晃,她扶着的那个少年一把抓住她的衣领,将他那张精致的脸孔凑得离她更近,近到几乎都能闻到彼此的呼吸,威胁道:“你敢给我家里打电话,信不信我一刀捅死你?”
看着袁浩心眼中那暗沉的夜色都无法遮掩的凶光和狠厉,懊悔,愤怒这两种情绪堵在青草心里,让她几乎一口气喘不上来,倒在地上,再也见不到今晚的月亮。
“那你说怎么办?”青草尽力压制着胸口的那口火气。
“谁让你这么多管闲事,把我从那儿带出来,带我去你那家吧。”
“我那里住你个大男生怎么方便呢?”
“怎么不方便,我是你弟弟呀。”
这个煞星,名不虚传啊,真是……没法治了。青草再次被他呕的说不出话来,再次对那个创出“请神容易送神难”这句话的古人佩服得五体投地,哎!没办法,承担自己烂好心的结果吧。
青草明智的不再开口理他,随手招了一辆计程车,把他扶进去,然后对司机说:“福林街27号。”
车子在路上飞速的行驶着,青草的大脑也在飞速的运转着。一是想该如何对房东解释,二是想着该如何安置这个个子高出自己一个头还有余的大男生。
他的身份就是自己一个同乡的堂弟了,自己在A市呆了这么久,也没见什么亲人来看自己,突然冒出个弟弟来,别人又怎么能相信呢?可也没别的办法,就这么说吧,楼下那个小妹可是经常带一些哥哥弟弟的回来,房东夫妇虽然不大近乎她,可也从来没说过。
为了这个煞星,也只有暂且牺牲一下名节了。
他受了伤,看来还不轻,就先让他住在里间自己的那张床上,而自己住外间的沙发椅了。她这算明智,恐怕就是她不这样安排,袁浩心自己也会要求去睡那舒服的床的。
40平的房子不大,但睡两个人还是不成问题,只是洗手间在外间,他要晚上上厕所很不方便呀。自己和他的关系虽然是师生,比他大,可他毕竟是处于青春期的大男生啊,真是郁闷啊!
坐在前面的青草是满腹忧虑,坐在后座的袁浩心却闭着眼睛,觉得格外安心。因为他知道这棵小草是不会害他的,虽然他总是气的她七窍生烟,真没想到她会打着他姐姐的旗号去接他,既然如此就别怪他赖上她。
说实话他真不想住在那个小诊所了,那对夫妇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去报警了。他虽然挨了两刀,可对方废了一条腿,又怎么会善罢甘休呢?到时要是再进了拘留所,让老头子知道,恐怕他是如何也不会放过飞子了。飞子他们虽然去乡下躲了,但他仍然不敢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