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可小胖每次都这样,很烦……”夏安然面对着从小一手把他带大的外公,小声的嗫嚅着。
“很烦,很烦,很烦……”夏安然肩上的小黑好像尽知小主人的心事一样,大声的附和起来,一边附和着还一边去啄夏安然那浓黑的短发。
“扑哧——”到底还是孩子,看到小黑不适时候的插嘴,夏安然一下子笑出声来。
“安然,你……”夏翰林气的说不出话来,其实他很清楚安然是一个特别的孩子,根本不像一个四岁的孩子。他聪慧安静,乖巧懂事,但却不像青草那样温和,而是淡淡的,很像死去的妻子,也就是青草的母亲。但性情中却又有着一份同样不同年龄锋利和冷静,他常常想这一点应该是像女儿从来不提起的那个男人吧。
这五年来他常常在没人的时候叹息,为了女儿这多桀的命运。因为小时候没有照顾她的愧疚让他更心疼她,更爱护她,恨不得将所有的苦难全背在自己身上。
他也曾经不止一次地看到她在没人的时候流泪,在静静地看着安然沉睡的小脸时流泪,在遇到困难时流泪,那一刻他的心痛的痉挛,发誓要用生命来保护她不受伤害,所以在初来这里的时候,遇到龚小虎欺负她那件事,他曾经想过要拿刀子去和他拼命,但是他那个值得他骄傲的女儿却将一切都轻松化解了。
那时他才知道他已经没有能力来保护她,而换她保护他了,所以这五年来他只做她坚实的后盾。他一步步的看着她站立起来,强大起来,他的心里欣喜欣慰,也为她感到自豪。他知道自己做不了什么,就负责照顾安然,为她铺好左邻右舍的良好关系,尽量少惹是非,可到此刻才发现,这个小小的孩子性情中那份与生俱来的锋利和慧黠不是他能掩盖的了。
“哎……”夏翰林无奈的叹了口气,然后对夏安然说,“安然,你去前面的王阿姨家的商店里买酱油,我去煮饭,一会儿你妈妈就要回来了。”
“外公,我带小黑一起去,好不好?”
夏翰林没有答话,只是点了点头。
“好耶!”欢快的应了一声,便蹦蹦跳跳的跑远了。
夏安然一直是个很可靠并且早慧的孩子,才四五岁,就已经不再尿床,不再缠着妈妈,并且能帮大人做些力所能及的小事。对于他,夏翰林非常放心,别看他人小,但是却有着一些小小的心计,还很懂得自我保护。
太阳暖暖的照着,路两边的的花池中种满了迎春花,此时正是花期,鹅黄色的毛茸茸的小花在风中摇曳着,显得分外可爱。
路上来来往往的的行人沐浴着和煦的春光,脸上一片惬意。在马路上人行道的一边,一个四五岁的小孩正一边走着,一边和小小的肩上停着的一只黑色的鸟儿轻声说着什么。这一幕很突兀,但是在小镇的这条大街上,却并没有惹来行人的侧目,好像这里的人对此情此景已经见惯了。
忽然小男孩笑了一下,他肩上的那只鸟儿倏地一下子飞走了,愣了一下又飞了回来,不过这次它的嘴里好像衔着什么。它将衔着的东西丢在马路上,一辆飞驰的汽车驶过,将它丢的东西压碎了,然后它又飞过去在地上轻啄,吃了一些下去。把其中一块很完整的叼起来,放到了男孩的手上。什么呢?仔细一看,才发现这只鸟竟然是一只乌鸦,而它叼的东西竟然是一只压碎的核桃。
“小黑,你好聪明,不过太贪吃了。”男孩轻声对那只鸟说。
那只鸟当然不会应答他,但却驴唇不对马嘴……不,是鸟唇不对人嘴的大声聒噪起来:“妈妈,草,妈妈,小草。”男孩再次笑起了。但这亲密互动的一人一鸟却没有发现,这一幕全部落尽了路边一个抱着摄影机的眼镜先生的眼中和摄影机中。
夏安然拎着两袋酱油往回走,不料在距离家门口不远时却被一个戴眼睛的男人拦住了。
“小朋友,我可以看看你的鸟吗?”眼镜先生很有礼貌的对夏安然说。
夏安然先是警戒的看着他向后推了两步,然后很断然的拒绝道:“不可以。”而他肩上的小黑也好像配合着他的话一样,一个旋身,“刮——”的一声飞到空中。
“哎,小朋友,我不是坏人,我只是……”
“安然,是你回来了吗?”前面不远处的一座两层的居民楼上传来夏翰林的声音。
“是,外公。”夏安然绕过眼镜先生向家跑去了,没想到短短的腿竟能跑的如此之飞快。
“喂,小朋友,我……哎!”身后的眼镜先生无奈的叹了口气,然后掏出口袋里的手机,播下了一个号码。
“喂,袁先生,我找到了一只适合拍摄那个镜头的乌鸦了。”
“好好。”不知道对面的人说了什么,只见眼镜先生谦卑而讨好地点着头,可见对面人身份的尊贵,“不过,是在一个孩子手中,有点不好办。”
“好好,回头我一定按你说的办,再见,袁先生。”眼镜先生恭敬的结束了电话,然后欣喜而得意的微笑。
春日正午的阳光已有几分热烈,行人们中有好美而讲究的女子已撑起了一把把的遮阳伞,在那湿润柔和的微风中犹如一朵朵初绽的花。
一个穿深绿色长风衣留着短发,有着一张圆润白皙的苹果脸的女子,骑着一辆银白色的电车在一座两层楼地居民房前停下,然后走了进去,但好像忘了什么东西,又匆匆的折了回来。拿起车框内的一排酸奶,甜甜的微笑着。那个笑容很美,粉唇微张,嘴角翘起,眼睛里那清冽的波光微微皱起来,显得极其温喜可人,犹如身边那轻盈温情的春风,给人一种特别熨贴舒适的感觉。
“妈妈,你买酸奶了。”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迎了出来,接过女子手中的酸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