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荷当然看出了他的心思,有些鄙夷地偷偷撇了撇嘴。她趁着项求方还没高兴太久,凉凉地道:“夫人当然是打着另给少爷介绍亲事的主意,但也要看夫人选的是哪家的小姐啊!
“京里的小姐可多了去了,可门第上嘛......”
项求方眼睛一闪,连忙问道:“你说的意思是......”
粉荷做出娇羞的样子道:“项少爷,您对奴婢这么好,奴婢就不瞒着您了。”
项求方急切地道:“嗯嗯!你快说!”
粉荷又朝四周看了一圈,确定四处无人,这才压低声音凑到项求方耳边,嘀嘀咕咕地交代起来。
两人话毕,项求方又拉着粉荷好一顿揉搓温存,这才依依不舍地掉头前去自己所居的客院去了。
粉荷站在一株大树背后看着项求方远去的背影,怔怔地发了好一会儿呆,这才回了自己的厢房,确认同屋住的小丫鬟们都睡得很沉,这才舒了一口气,钻到被窝里慢慢地想着自己的心事。
大小姐看上了去年高中状元的那位庄大人,粉荷心里一清二楚。可她内心最隐秘的地方总有个声音在说:“那样高洁俊秀飘逸出尘的人物,怎可配给大小姐糟践了呢?不可以!”
她想起那次遇见那位庄大人,他不计尊卑,仗义援手,替她和绿梅排忧解难。只可惜绿梅虽得了那位大人救助,回来后依然被大小姐活活打死......
粉荷满心怨恨地回想起前次的事情。
那还是刚出正月没多久,大小姐一时兴起,想要亲自去外面的胭脂铺子买些花粉头油。当时因为夫人事忙,没有同意大小姐出府。
绿梅就多嘴劝了一句,说不如明日带足了护卫再去。可大小姐哪是能劝得住的?旁人越不同意,她越要把事情办了。
绿梅和她没办法,只得跟着大小姐偷偷出了门。
本想买了东西就直接回去,可大小姐还在兴头上,又要去茶馆喝茶。
她和绿梅一路上都是提心吊胆,生怕家中已经被夫人或老太太得知了,回去以后,她们两人就都要受罚了。
大小姐带着她们去了东门楼子那边最大的一家饭馆,说要在外面吃了饭再回府。在等待上菜的功夫,大小姐从雅间的窗口刚好看到楼下大堂进来了一位锦衣华服的年轻公子,身后还跟着好几位衣着统一的随从。
她和绿梅自然不知道这是哪家的贵公子,大小姐却突然笑起来,道:“原来是魏国公府家里的那个傻儿子,他怎么也到这里来了?”
大小姐平日在府里说话肆无忌惮惯了,这一声说话声音也不小,在楼下大堂十分安静的情况下,刚好就让那公子听了个正着。
公子顿时循声望过来,大小姐立马知道自己闯祸了,一弯腰,躲到窗户下面去了。
可凑巧的是,绿梅当时就站在那窗旁,正好就让那位公子逮了个正着。
京里人人都听过这位魏国公府大少爷的八卦,只是见过他的人不多。
魏大少爷原名魏启,虽出身豪门贵胄,无奈从小痴傻,现已近成年,却心智未开,宛若孩童。这倒也还罢了,平日只要好好伺候,他总还是很乖的,也不大惹事。可关键是他生平最听不得别人说他一个“傻”字,反而最喜欢别人夸他聪明。
只要是他听到有人说他“傻”,他立马就能发起狂来。
因为以前也出现过类似的情形,闹出过几桩不大不小的事情,所以他这个怪癖也就传得街头巷尾人尽皆知了。
那天大小姐也不知哪根筋搭错了,居然就这样冲口而出说他傻。
绿梅站在窗边看到楼下的魏大少爷一声怪叫,不管不顾地就往楼上冲,脸都吓白了,转头去看大小姐,却哪里还有大小姐的踪影?
原来大小姐知道自己闯了祸,当即丢下她们两个,自己从另一边下了楼,从后厨角门溜走了!
她与绿梅六神无主,正在团团转的功夫,那魏大少爷已经大踏步地跨进了雅间,直奔着绿梅而来。
她冲过去,想拉着绿梅夺门而出,可无奈跟魏大少爷的几个随从也紧随其后,紧紧地堵在门口,她和绿梅瞬间成了瓮中之鳖,毫无招架之力了。
魏大少爷冲过来,一把揪住绿梅的头发,然后就开始剥她的衣裳,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让你说我傻!让你说我傻!把你剥干净了,看看你有多聪明?!”
她刚想冲上去救绿梅,胳膊就被一旁的随从给揪住了。
随从倒不是想伤害她,而是拉住她以免她也遭难。随从在一旁劝道:“小姑娘,别再过去了,不然你也会和那位姑娘一样的下场!我们大少爷闹将起来是不认人的,谁让那位小娘子嘴贱,要说我们大少爷?你放心,大少爷不会真的怎么样,闹上一场也就好了!”
她一听愣了。衣服都快脱完了,这还叫不会真的怎么样?女子在大庭广众之下遭受这样的羞辱,还能活吗?
她当即不要命地叫喊起来:“救命啊!救命啊!”
拉着她的随从赶紧捂住她的嘴,道:“你疯了?引了更多人来看,最终吃亏的还是这位姑娘!”
她顿时住了嘴,不知道要怎么办。
难道她们的命运就只能这么苦吗?说魏大少爷傻的明明是大小姐,为什么最后受罪的却是她们?
她当时腿一软,跌坐在地,眼泪却止不住地往下流。
就在魏大少爷将绿梅的衣裙都撕烂了,手就要伸向绿梅身上最后一层遮羞的肚兜时,一旁突然伸过来一只香气四溢焦黄流油的大猪肘子直接凑到了魏大少爷的鼻子下面。
魏大少爷顿时被这香喷喷的猪肘子吸引了目光,松开了绿梅,一把抓住猪肘子就放进嘴里啃了起来。
她当时也一愣,坐在地上仰望来人。
那是一张怎样含笑的一张脸啊!粉荷形容不出,只有一个词瞬间出现在脑海,那就是——天神!他像天神一样,气定神闲地随意一伸手,就解救了绿梅,结束了她们的这场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