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禀皇上,眼下民意沸腾,百姓们纷纷对大端有了浓重的敌意,眼下并不是友好邦交的好时机,可是若是刨根问底,伤了两国的和气,倒也不美。臣以为最好的做法,是劝离隋晨太子。待此事平息,再做别的打算。”
“此事万万不可,如今大端已经对我们苍连如此目中无人,竟然把手伸到了皇上身边,难道真的欺侮我苍连软弱不成?!”另一个声音带有隐隐的怒气:“皇上,臣建议不如直接扣押隋晨太子,扬我国威!”
“哼——说的轻巧,如今苍连周围不单单只有大端一个国家,若是随意扣押,等于是宣战,难保有别的宵小之辈想要乘火打劫,到时候我们应付无暇,又该怎么办?”
“皇上,臣以为如何都好,只是现在,恐怕并不是和大端结盟的好时机,无论如何都要谨慎再三。”
宗政言煦坐在御书房的正位前,侧目静听着大臣们的发言。民间关于大端和自己的传言越来越夸张,竟然有人说隋晨在宫宴之上直接拔刀想要谋害自己,此事愈演愈烈。隋晨如今则是在暂住的廉亲王府内,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自己必须要给这件事一个说法。
另一边,廉亲王府,作为事件的另一个中心,隋晨从听到传言的当日便关紧了门厅,一直留在府中未曾出去。
“廉亲王,如今该怎么办才好?”
隋晨此刻已经方寸大乱,上一次和宗政和安下棋,自己虽然最后落败与他,但是终归打的难解难分,只是最后自己棋差一着。但是如今,却杀意全无,落子频出差错,节节退败,胜负之势已经十分明显。
此刻他也没了下棋的心思,将手中的棋子一丢,抬高了音量道:“廉亲王——”
宗政和安缓缓放下手中的棋子,抬头盯着隋晨,眼神中竟有些许的不耐烦和冷意。自己原本是打算借隋晨的力量,削弱宗政彦煦如今蠢蠢欲动的态势,却没想到事情竟然演变成了现在这种发展态势。自己的算盘全都落了空,不仅如此,眼下外面的流言愈演愈烈,越发荒唐。再如此仍由其发展下去,恐怕还会对自己不利。
自己原本以为隋晨是个中用之人,没想到他也只不过是一只软脚虾,发生了事后,只会龟缩在自己的府内,近几日来借着下棋,会诗,谈论天下大势等名义,每日变着法地向自己求助,真是没用! 只是眼下自己还需要大端的助力,如今朝中局势有隐隐稳定之势,一些朝中的中立派近半年来对宗政彦煦治理南方水灾,西北部的蝗灾等事,对他大为改观。今日自己照常搜罗了一些古玩字画的新奇玩意给御史送去,没想到被御史大人原路送回,还送了自己一句话——廉亲王请洁身自好,端正肃己。
这是明摆着拒绝自己了!
现在不论宗政彦煦要不要和大端对着干,自己最好的选择还是拉拢大端,从中牟利。
想到这里,他定了定心神,换上一副皮笑肉不笑的面容,对隋晨道:“太子莫要太过担心,外面的那些贱民素来说风就是雨,哪里懂得什么礼仪纲纪。如今这样的大肆污蔑大端,也实在过于荒唐了。我前几日已经上奏,今日下午便前往皇宫,建议皇兄阻止这样的无稽留言扰乱视听。绝不能让那些恶意离间两国友谊的人好过!”
宗政和安本是个极为聪明的人,眼下竟抹黑了眼,直接给编造传言的人扣上了“离间两国邦交”的大帽子,这个罪名可是影响国家稳定的大罪,若是此罪一出,传言便是破了一大半。
下午,宗政和安穿着清黑丝缎祥云蟒袍,挂着和田兰玉腰,一脸忧国忧民的态势入宫进殿。
“皇兄,如今此事愈演愈烈,臣确信此事背后必定有暗中推手作怪,此人心思毒辣,用此法离间苍连和大端友好邦交。如今苍连虽然强盛,但国力并未发展到能抵御他国联合夹击之势。若大端和苍连翻脸,相当于将大端推入对立的阵营,如此一开……”
宗政和安还在滔滔不绝地劝说。宗政彦煦假装正在凝神细听,实则思绪早就飞向了渺远,此刻却只想着许久没见许樾,不知道她近日过的如何,今晚要抽空看看她。宗政彦煦刚刚听朝臣争议了一上午,却没听到一个人说要如今对大端示好的,这个宗政和安还是能真眼说瞎话。
宗政和安讲到激情之处,几乎要手舞足蹈起来,转而回头一看宗政彦煦,却早已漫不经心,似听非听地看着不远处的鼬纹双头静瓶出神。他有些不满,轻轻咳了一声,示意宗政彦煦自己还有话要说。
此刻太监福总管却轻叩御书房的门,获得允许后进门道:“皇上,太后娘娘说御膳房新新做了一道玫瑰莲心羹。让您得空,下午前去慈宁宫尝尝。”
宗政彦煦虽然不喜这个老妖婆,此刻却因为她将自己从宗政和安无边无际的口水中解救出来而感激万分。刚刚直起身子,打算劝退了宗政和安。哪知道宗政和安抢先一步替自己答道:“本王与皇上正在商议要事,还望福公公回禀一声,等事情商量完了,我二人一同前去母亲的宫里。”
御书房乃是端正严肃之处,讲的是礼仪而非人伦,宗政和安乃是亲王,与太后乃是先君臣关系,后母子关系。此刻宗政和安受到宗政彦煦的冷落,又恼怒又着急,竟然将母子关系也搬到了台前。
宗政彦煦心中暗叹一声,但是还是老老实实坐回了椅位,挥挥手示意副总管退下。对着宗政和安,缓缓道:“那依照廉亲王所言,此事应当如何?”
宗政和安顿时来了精神,道:“臣以为,应当将那些传播谣言最盛者赐以“乱国罪”,午门外斩首论处。死后还要张榜公布这些人的恶迹斑斑以正视听,同时应当安排官员密切关注民意动向,杜绝谣言卷土重来。”他顿了顿,似乎是在思索:“至于那几个在后宫兴风作浪之人,并不能证明他们就是隋晨太子之人,切不可贸贸然因此怠慢了大端的贵使,让人平白看了我们的笑话来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