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朝后,本肃静的朝堂之上立刻喧哗起来,连平日里常端着架子的老臣也侧耳听着身旁人的谈话,时不时插上几句。
除了几位本知晓此事的宗政和安的心腹,朝堂之上竟没有一个人离开,可见此事对文武百官的震惊!
毕竟前几天成亲王忧心忡忡立于朝堂的身影还历历在目,今日就传出他们要结亲的事情,这世上最荒诞的亲事也莫过于此了
“前几日那成亲王还削了廉亲王的兵,怎么今日就结为亲家,重修旧好了?”一位大臣疑惑地问着身旁共事的吏部侍郎张晋。
这张晋乃是苍连出了名的刚正不阿,太上皇主理朝政时,他曾直言觐见宦官干政,又助太上皇除去了几大腐败权臣,深得太上皇器重,在大臣之中威望颇高,此时见到廉亲王和成亲王联手更是快言快语起来。
“连大人,你是有所不知,依我看这是成亲王和廉亲王所使的障眼法”张进若有所思地抚了抚胡须,开口道,“先是成亲王以削藩之事转移了我等的注意力,实则是为掩人耳目,暗度陈仓啊!”
张进这大胆的话一出口,朝堂里立刻一片寂静,大臣们面色各异地思索着这其中的来龙去脉,有的点头赞同,有的则摇头置疑,慢慢地又小声附耳谈论起来。
威严肃穆的朝堂之上尚且如此,更不要说市井街坊。
文武百官是忧国忧民,而平民百姓则是乐得有了茶饭间的谈资,连四五岁的孩童都编了歌谣拍着手在坊间传唱:“成亲王,廉亲王,两王结亲,亲上加亲......”
廉亲王和成亲王爱女结亲的消息虽让众人震惊,但人们最关心的还是皇帝诞辰,过了不久就又被举国上下庆祝的热闹氛围冲淡了。
在大端太子亲临苍连之前,苍连君主又盛办夜宴,邀请文武百官及其家眷参加。
此中最为激动的便是这些大臣的家眷了,她们能够亲眼见到陛下乃是三生有幸,万一被陛下一眼看中,进宫做了妃子,岂不是振兴家门、荣华富贵的好时机。
一时间,苍连皇城几乎所有大臣府内未出阁的小姐们都在闺阁中精心打扮起来,惹得城中的空气中都带着一股慵懒的脂粉味,甚至皇城中扯布料的店铺都卖断了货。
“小姐,您要穿什么衣裳去呀?”
新来的丫鬟巧云年幼跳脱,她瞧着坐在书桌前漫不经心地翻看着一本古籍的许樾问道。
和许樾相处的这段日子,她发现她家小姐总是跟别人不一样,这宫廷夜宴,哪家小姐不是挤破了头想让陛下多看自己一眼,可她家小姐居然还能轻松地坐在书桌前看书,她都有点恨铁不成钢起来!
许樾抬起头,看着巧云小脸憋得通红,忍不住逗她起来,反问道:“巧云想让我穿什么衣服去呀?”
见自家小姐居然想听自己的主意,巧云立马兴奋起来,高兴地打开衣橱,拿出了一件她思量已久的衣裳,小脸上止不住得自豪。
“小姐听珠儿的穿这件衣裳,再配上小姐的美貌,定可艳压群芳,俘获圣心!”
许樾定眼看去,那是一件大红华裳,比起上次那件淡玫色雪纱薄裳显得更加华丽端庄,但微微开叉的侧摆和束腰又为它增添了一丝异样的风情。
不错,是好衣裳,妩媚又不失端庄,深得她心。
看着巧云自信满满的神色,许樾心里一暖,又觉得好笑,于是问道:“巧云哪里寻得这件好衣裳?”
见小姐肯定了自己,巧云欣喜地小脸通红,向许樾解释道:“是夫人昨日送过来的,说是她嫁进许府时穿的衣裳,小姐,你就穿吧!”
居然是娘亲送过来的,这个意外的回答让许樾愣住了,想着为自己忙前忙后的珠儿和关心自己的娘亲,她的眼睛有些酸楚,于是缓缓说道:“好,就穿这个。”
巧云高兴得跳了起来,正打算让许樾试穿,只听她的小姐又说:“不过......太过艳丽,抢人风头,簪子就用舅舅上次一起送过来的白玉针吧。”又惹得巧云扁着嘴跺了跺脚。
华灯初照,月夜笙箫,宫廷夜宴,百里飘香美酒,垂涎欲滴饭食,琳琅满目珍宝,清一色美艳仕女,这,就是宫廷,让人流连忘返,沉迷其中。
除了杯盏交错,相互寒暄的大臣们,还有亭亭玉立的小姐们的语笑嫣然,她们今天无不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般娇媚,只是为了得到陛下的垂青。
“圣上到!”
小太监用尖细的嗓子喊了一声,酒席间的欢声笑语随即隐匿了,众人都怀着各自的心思,屏住了呼吸。
宗政彦煦缓缓走了过来,没有上朝时冕冠垂珠的阻挡,更能清晰地看到他俊美的脸庞,高挺的鼻,微微抿起的薄唇带着笑意,却又不失威严,这,就是当今圣上。
本正在娇笑着的女眷们都捂住了嘴巴,吃惊不已,她们知晓皇帝年轻俊朗,但是何曾想象到是如此丰神俊逸,简直像是从那些话本中走出来的人物。
“众爱卿不用顾及朕,和家眷们欢度此宴正是朕的心意。”宗政彦煦微笑着开口,沉稳清雅的嗓音抚慰人心,轻而易举地缓解了宴席上的紧张氛围。
片刻,酒席又充满了欢声笑语。
宗政彦煦满意地点点头,随即就开始在人群中寻找让他心心念念的人影儿,上次只来得及匆匆看了许樾一眼,就让他这几日日思夜想,他没想到自己也居然可以为了旁人急不可耐到了这种地步。
美,真美。
宗政彦煦心里不由自主地想。
许樾静静地在那里坐着,坐在热闹的人群之中的她愈发显得像一朵素雅的百合花,轻吐着芬芳,可她又着一身艳丽华裳,为她增添了一丝妩媚。
许樾站起身添酒,细腰盈盈一握,大红华裳侧摆隐隐约约露出的白皙晃花了宗政彦煦的眼,他简直要看呆了。
好想,好想把她藏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