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三月正站在许樾面前,三月生的眉目清秀,一双的眼睛灵动似水。她恭恭敬敬地低头,准备听从新主子的吩咐。自己自小就跟了主子,主子对自己有救命之恩,主子的命令,她愿意赴汤蹈火去完成。
许樾却望着三月,心思飘向的渺远。
上一世,三月也曾出现在她身边,宫中争斗远比自己想象的复杂,有一次正是这个宫女直直冲进来说御膳房送来的血燕羹有毒,许樾于是命人将血燕羹喂了花园里的雀儿试毒。三月说的果然是实话。事后许樾嘉奖三年护主有功,将她提拔来了做二等丫鬟
只是当初许樾觉得这终归是宗政彦熙的人,自己心里总有些芥蒂,提了二等丫鬟之后便再也没有重用她。自己也渐渐淡忘了这个人。 想来自己当上皇后的这些年,竟然也风平浪静安然无限,三月在这当中必定是默默出了不少功劳。
如今,三月又出现在她的眼前,让许樾明白,这竟然是宗政彦熙给自己最重要的保护。他竟呵护自己到如此地步!上一世,她却完全不知道。
“宗政彦熙,你放心。上一世我负你的,这一世我必会报答你。”她在心中暗道。
“你抬起头来。”许樾的声音清越而坚定,三月抬起头,正是上一世那张一摸一样的脸,只是更显轻嫩,许樾深吸一口,让自己平复下来:“你既然跟了我,就是我的人。你是宗政彦熙给我的人,我信他,自然信你,今后你我主仆一心,你想要的,我都会给你。”
三月连忙低头道:“主子既然派我跟了您,您便是我的新主子,三月愿为主子肝脑涂地。”
许樾心中赞许,三月一派沉着冷静,却又不失忠心。
自己要和许青山,宗政和安斗,眼下最缺的就是人手,然而高门大户的心腹绝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收买来的,自己也曾吩咐下人去招安一些江湖人士,却都是些不入流的无赖,和府上的家丁没有两样。
许樾这才想到,这样武艺精通又忠心耿耿的手下,恐怕要多年的精心培养。当时只好作罢。
如今宗政彦熙竟然送了自己这么一个妙人,她心中不禁泛起一丝甜蜜——那个人,时而那么蠢,有时候,又体贴的紧——他最明白自己需要什么。
许樾拉回飘远的思绪,道:“眼下有件事,你需得替我跑一趟,我母亲陪嫁有一家典当行,在城北的郊区,那是我秘密的情报网,今后我会经常需要传递掌柜的消息,我身份多有不便,今后你便替我去那儿下命令。此事要做的隐秘,你要小心,不要被人发现。”
情报网历来是各家各户最核心的机密之一,自己如今刚刚跟了新主子,新主子就把这个重要的任务给了自己,三月心下更加笃定不辜负主子的一片信任。
秋猎已过去很久,眼看着冬天就要来了,一般来说秋冬时节,作物不长,马儿也不如春夏那般英姿,都倦倦的,边关的将领都会在这个时间回都。这几日自己忙于琐事,舅舅苏成拓已经回到大都。也不知道舅舅这几日如何,许樾心中暗想。
苏成拓自回都,就受到了朝廷的隆重接待,一回都,就被宗政彦熙叫进了御书房议事,边关的战事一直是宗政彦熙的一块心病,如今虽局势稍有稳固,却依旧有些宵小之徒浑水摸鱼从中作梗。边关的老百姓深受苦恼,甚至对朝廷有了隐隐的不满,苏成拓想了几个法子,也急着想要和宗政彦熙商讨一番。
漫长的商讨之后,宗政彦熙大摆宴席,好不消停。大都各豪门大户都少不了来参与,宗政和安当然位列其中。这位廉亲王名声在外,谦谦君子,以天下苍生为己任,这几年来凭借着他和太后的努力,已有不少势力被拉拢了过去。
但是苏成拓却不那么认为,自己在官场多年,早就见惯了人心诡谲,宗政和安实在太完美了,没有任何缺陷,这本身就让他十分怀疑。一年前,自己的一位将领曾擅自离队,苏成拓将其抓捕,细细询问,竟是御史看中了自己的妹妹,宗政和安为了招安御史,将自己的妹妹强抢要献给御史。
家中老人束手无策,才写信给了这个远在边关的将领,希望他前去营救妹妹。
会做出这种事情的人,绝对是心狠手辣之人,苏成拓对宗政和安,便从三分不喜,到了七分。当然,这一且,宗政和安全然不知。
眼下宫廷歌舞升平,靡靡之音入耳,苏成拓本是一名武将,无聊的紧。但是他心中知道这是对自己的认可,换个角度,也是宗政彦熙给自己的荣耀,因此虽然身心疲累,却还是一一应付俱全。
“苏将军,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啊。“不远处,宗政和安端着杯子,面上笑得十分和煦。
苏成拓忙打起十二分精神,一拱手道:“多谢廉亲王记挂,臣一切都好。“
宗政和安笑意更深:“苏将军不必见外,镇守边关,苏将军为国牺牲,换来我边境的安宁太平。苏将军却苦守边境,本王也该替百姓们多谢你。“宗政和安顿了顿,道:“听说苏将军独爱古琴,我前几日正好得了柳清宋的《仕舞谱》,府上的乐师也练了几日,苏将军可有兴致,来府上一赏?”
柳清宋是上一朝古乐名士,只是为人肆意狂放,作品四散,到了当朝,只留下些吉光片羽,能有完整的一段就十分难得。《仕舞谱》正是他最广为人知的曲子,只是完整的曲子早已失传,没想到居然在宗政和安手上。
苏成拓面上喜不自胜,忙不迭答道:“如此,还要叨饶廉亲王了。”
“好说好说,来来来,我们喝酒。”宗政和安脸上笑意更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