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妹,你听我一句劝,此事非同小可,姑姑若是知道了,也不会愿意你掺和进来的。表哥答应你,等事情的真相查明,就一五一十地告诉你。”苏秦好生劝道。
许樾可不听这一套,自己当初就是这样劝方怡玲的,又怎会被这套话说服。更何况事情紧急,若是等事情水落石出,如今就这样坐以待毙,绝不是许樾的风格。
许樾对苏秦的劝说置若罔闻,不依不饶,任凭苏秦说了什么都听不进去,一定要知道今日的勘察有什么结果。苏秦叹了口气,见没有别的法子,只好无奈开口道:“今日我和明瞳前去村长家中,村长还没说什么,就有两个村民前来自首。”
“自首?”许樾眉头一挑,心中有了三分困惑,为何早不自首晚不自首,偏偏等到这个时候。苏秦刚刚介入调查第一天,还未正式开始,就有人前来自首,这个时机来的也太巧了些吧。
“是,”苏秦答道,微微一顿,道:“那两人也在一同上山打猎的一行人之中,乃是因为几人因为一箱银块分赃不均,心中愤愤,回到家之后越想越不对劲,两人一同去了第一个被杀的村民家中想要理论,争执之间不慎失手,把人杀了。”
许樾的眉头皱起,心中有许多问题困惑不解,抬起手把玩着自己一旁的发丝,继续追问道:“就算如此,那之后的那些死者呢?”
“他们失手杀人之后抢了那村民分到的银块,两人思索一番,又觉得这是一条生财的好路子,于是之后便多次如法炮制,杀害了其他几个也分到银块的村民,至于最后一个村民大宏,他们自称是因为刚刚想要前去偷盗,却遇到了江恒带这金吾卫正在挨家挨户的巡查,两人心中惶恐不安,所以没有动手。”苏秦见许樾如此执着,也就不再藏着掖着,一股脑儿把今天调查到的事情全都和盘托出。
许樾微微蹙眉,细细想着前因后果,不知道哪里有问题,但是总觉得事情有几分不对劲。
只听明瞳的声音响起:“就算那几个自首的村民内心惴惴,前来自首。也只能解释一部分的事情,后山的尸体究竟是何人,为何会出现在那里,他们几人身旁的银块又是什么来头。”
明瞳抽丝剥茧,将几个迟迟未得到答案的问题抛了出来。几人都是陷入一番沉默之中。无人搭腔。的确,哪怕这两个村民真的是见财起意,那么后山的尸体和银块又是从何而来呢,况且那些银块没有官银的钢印,让人总觉得有三分蹊跷。
一旁的苏秦亦是沉默不语。今日的两个村民前来自首的十分蹊跷,让他不得不心生怀疑,若真是如此,乃是他们几人起了不法盗心, 几个山野猎夫,竟然能穷凶恶极到如此地步,想来也是太过匪夷所思了。
许樾心中还有很多困惑没有解答,只是明瞳和苏秦二人均是一脸奔波疲累,明瞳更是直接倚在了门上,眼神中满是倦怠。见此许樾也不好多做勉强,只劝慰了几句,便返身告辞。
怀着心事,许樾一夜都没有睡好觉,临要天亮的时候,迷迷瞪瞪地睡去,梦中自己坠入了无边无际的黑暗,睁开眼,却又见到宗政彦熙病重躺在窗前,堪堪喝下自己端给他的汤药。许樾心中焦急万分,嗓子里却像是塞了一团棉花,无论她怎么挣扎都发不出声音。一旁的太监尖声道:“皇上驾崩了。”
随后宗政和安大步踏进皇宫,直指自己是害死宗政彦熙的毒妇,许樾百口莫辩,却说不出一句话来,此刻她又惊又惧,挥舞着双手为自己辩解。几个太监身后跟着的御前侍卫却不由分说,一左一右粗暴地夹起许樾,将她直直地拖出了大殿。临出殿时,许樾挣扎着回望,只看到宗政彦熙已经面色灰白,毫无人色,如同一棵衰败凋零的树。而一旁的宗政和安则意味深长地看着他,眉眼深处是一抹嘲笑和讽刺。
许樾的内心深处又是一阵钝痛,像是被抽走了浑身所有的力气,梦中的许樾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小姐,小姐——”一旁的三月面色焦急地推搡着满头大汗,正在不住摇头,胡言乱语的许樾。一大清早,自己刚刚进门打算伺候许樾起床梳洗,没想到却又见到许樾梦魇。小姐的梦魇已经好一阵没犯了,今日或许是思虑过度,竟然又犯了。让一旁的三月好一阵揪心。
“快醒醒,小姐——快醒醒,你这是在做梦啊。”三月取来了一块打湿的毛巾,一边不停地唤着许樾,一边为她楷去脸颊上的密密的汗珠。
许樾被唤起,迷迷糊糊中醒来,神色却还是一片迷瞪,似乎还未从梦中醒来,一时之间,难以分清真实和虚妄的边界。微微回过神来,却见到一旁的三月正满脸虑色地看着自己。
躺在床上好一会儿,许樾才慢慢缓过来。瞪着一双眼睛,迷茫地看着青丝床帐,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一言不发。饶是一旁的三月说什么,都没有反应。
原以为这几日过去,又得了敬国寺大师的劝告和点悟,一日日过去,自己渐渐能从梦魇之中摆脱出来,却没想到今日这梦魇之症又犯了。日日夜夜的折磨让许樾眼下身心俱疲。每晚都要重新面对一次次亲手杀了宗政彦熙的痛,对她而言实在太过残忍。她不由地想,自己真的能跨越心中的芥蒂,若无其事地和宗政彦熙重新开始吗?
没有人知道此刻的自己承受着如何的痛苦,她深爱宗政彦熙,但是一旦他们有了亲密的接触,她又不得不想起上一世自己的种种。一切历历在目,反复地折磨着她,许樾原本以为自己能跨过去,可是真的能吗?现在连她自己都迷惑了。若说她和宗政彦熙是真心相爱,她是毫不犹豫的,可是若说她能心无芥蒂和宗政彦熙在一起,连她自己都不太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