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营地的一路上,两人都显得格外沉默。宗政彦熙担心的是樾儿如今的处境,十分危险。宗政和安和镇国公知道了自己和许樾的关系,必定会拿捏住许樾做把柄。自己须得更加留心,才能让今日之事不再重蹈覆辙。
而许樾则不愿成为宗政彦熙的拖累,思索着如何才能彻底解决当下的困境。
宗政彦熙和许樾两人均是各怀心事,一言不发。身后的一月和三月则疲乏之极,亦是亦步亦趋地跟在各自的主子身后。
另一边,苏秦紧锁眉头,整装待发。
苏秦早就发现皇上离开了许久,暗暗觉得不对,此刻刚刚秘密带了一支队伍,准备去寻。却见到宗政彦熙带着许樾,身后的一月和三月均是一副大战之后的样子。神色一冽,苏秦忙不迭迎上前去,将皇上和许樾分别送回营帐,又唤来太医一一为几人诊治。
三月的手臂伤的最重,刀伤深可见骨,太监上药时,疼地冷汗直流。宗政彦熙的伤倒还好,只是轻微的皮外伤,太医为他止血换药之后,吩咐几句,便恭恭敬敬行礼告退。
一旁的苏秦早就急不可待,营帐众人应声退去之后,便急急开口询问。还未来得及询问,副将急急忙忙地冲进营帐,见到宗政彦熙的样子,吃了一惊,却还是筽喘着粗气道:“皇上,刚刚各家前去派饭,苏将军,薛尚书的二公子和方御史,刚刚被人发现都死在营帐之内。另外王副将也不见了踪影。臣多方找寻都没有找到。”
苏秦的脸色更是不好,宗政彦熙只冷冷一声,身体却是纹丝不动:“镇国公还有余党残留,我和樾儿今日便是被他们所袭,想来,此事也镇国公和脱不了干系。”
一旁的苏秦闻言,不禁心中一颤,他没有想到,那镇国公竟如此胆大妄为。狂妄到如此地步,密谋造反已是十分荒唐,如今事情败露,竟然还要刺杀皇上。当下立马单膝下跪,表示自己愿意搜寻猎场。将余下的杀手捉拿归案。
宗政彦熙本意就是如此,自然点点头,思索半刻,便道:“明日一早便要启程回宫,在此之前,朕不希望再出现任何一桩命案。”
苏秦身体一僵,知道此事非同寻常,沉声道:“臣必定不负皇上的期望,将镇国公逆党全数捉拿归案。”
因着此事已经波及到不少人,苏秦此刻心下虽然十分焦急,想要尽快将镇国公的余党捉拿归案,只是眼下皇上和暗卫都受了重伤,他的心中也知这帮杀手也并非等闲之辈,故而也不敢轻敌。派人召了自己的副将,二人一人各带一队人马,挨个营帐和后营,甚至是仆人房,马圈都仔仔细细搜查杀手的痕迹,不放过一丝蛛丝马迹。
镇国公府的暗卫自然非同寻常,只是如今已是群龙无首,慌乱之中露出了不少破绽可寻。苏秦一夜未眠,竟逮捕了足足九人。但是无论苏秦如何想方设法多加拷打,苏秦毕竟是武将出生,想到的法子无非是拳打脚踢,却迟迟没有他们问出此行一共多少人。虽然将人押在营帐之中,却一直无法完全放下心来。
此时已经日头渐足,各家各户均已经准备的差不多,打包完的行李已经陆陆续续搬上了马车,一大帮的丫鬟仆人忙前忙后,摩肩接踵。浩浩荡荡的阵势令人咋舌。
许樾也收拾的差不多,随着人群前往苏家的马车,因着三月受伤,自己早早便安排了让她先行坐上自己的马车休息。自己则带着几个丫鬟随后上车,因着明瞳身体不好,便没有和一般男子一样乘坐马车,许樾单独为他安排了一辆马车,明瞳便随着自己一同前往苏家的车马队伍。许樾看着周围慌乱的景象,心中十分感慨,当日一时失察,让镇国公和宗政和安逃跑,于是酿下如今的苦果,竟然波及了那么多无辜之人。之前自己行事,多半只为达到目的,却疏忽了对周遭人的影响。今后自己行事,更加要思虑周密,切不可再如此冲动。
正当她暗暗思索时,一股寒意莫名地从自己背后传来。许樾本能地一转身。昨日的景象竟是重现一般,她只觉眼前几道银光闪烁,晃得自己睁不开眼睛,那闪着寒光的长剑,摧枯拉朽,直直朝自己疾驰而来。如今自己身旁没有三月,宗政彦熙也不在身旁。无奈并没有人可以相助。许樾心中更是升起了一丝慌乱。
另一旁,正紧锁眉头,还在继续搜查的苏秦万没有想到,那些杀手竟然嚣张至此,他一心觉得事到如今,余党必定东躲西藏,不敢露面,于是带着大队人马四处捉人。只留下区区十余人护卫,前往车马队伍。
只在刀光剑影之间,许樾的处境危险之至。一柄锋利的长剑寒光一起,竟直直地朝许樾而来,许樾心下急转,却也想不出何办法,周围四处都是丫鬟小厮,人群密集,若是自己左奔右突,恐怕确实能躲过一时,但是她不愿意让周围的人置身险境。
许樾暗自祈祷,认命一般的闭上眼睛,不再动弹。
忽然间,一双手将她往一旁急急地一推。
不等许樾反应过来,她便失去重心,一声惊呼,脚下一跌,整个人扑倒在人群中。等她回过神来,只见到明瞳一身银白秋衫,衬地他的脸越发的苍白如玉,正被杀手紧紧地扣在剑下动弹不得。在露面之时,他便敏锐地反应过来对方是冲许樾而来,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为何,竟然鬼使神差地推了许樾一把。此刻的明瞳神色虽然凝重,长长的睫毛下,许樾竟然觉得透出淡淡的笑意。
许樾瞪大眼睛,有一时间的失神,有所顿悟,又不敢置信地看着明瞳,明瞳在苏府呆了许久,但一直对她不冷不热,虽然帮过自己几次,但是也只是点到为止,并未表现出别样的热情。许樾没有想到,关键时刻,弱不禁风的明瞳竟然为了自己,挺身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