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九思又抽泣了两声,这才抬起头来,眼睛里还蒙着温润的水气,像是笼着含雾烟水一般,楚楚动人,美不可言。
她直接抬起袖子拭了一把眼泪,仰脸望着他:“既知错了,那你还不把解药拿过来。”
他收起心中怜意,冷声道:“交出七叶灵芝,我自会给你解药。”
“好!”
她很爽快的应了一声,旁若无人的从床上跳了下来,趿了绣鞋走到黄梨木衣架上取了一件外衣罩上。
他看着她,才这注意到她只穿了一身月白亵衣,薄薄的亵衣罩在她身上,香肩若削,轻肌弱骨,隐隐可见曲线玲珑。
他的脸不自在的红了红,然后瞥开目光,望向窗前月色。
很快,孟九思便带着他从后门来到后花园的花房,当她郑重其事捧着七叶灵芝要交到他手上时,她顿了顿,收回了手:“解药呢?”
他轻笑了一声,从袖囊里拿出一个精美的紫琉璃瓶,递到她的手中:“解药给你。”
二人一手交灵芝,一手交解药,孟九思赶紧打开紫琉璃瓶,一股扑鼻的甜香味袭来,顿觉沁入心脾。
这香味好熟悉,不用吃,她就知道是什么了。
她顿时怒了,生气的盯着他:“你这人怎么这般无赖,这琉璃瓶里分明就是糖霜玉蜂儿,你怎骗我是解药?”
他自在的捧着七叶灵芝,笑的少有欢快:“真不知道你是小狐狸还是傻瓜,我刚刚喂你吃下的是养荣丸,无毒,我如何给你解药。”
“你?!”
孟九思方知自己被他戏弄了。
“谢了。”今日也不算白跑一遭,能得到这七叶灵芝,燕齐的身体就能安好了,他心里头的一块大石头也落了地,所以此刻心情甚好,连看她的眼神都温柔了许多,“后会有期。”
孟九思一张俏脸气的通红,虽然她也利用了他将七叶灵芝送给燕齐,可是被人恐吓,被人戏耍的滋味并不好受。
有期个屁!
她冷哼一声:“后会无期!”
他无奈一笑:“恐不能如你所愿。”
说完,一拂袖转身离去。
她终将嫁到薛家成为他的弟媳,到时候就算是一家人,一家人哪能不见面,想到此,心头微掠过一阵阴霾。
他一走,孟九思一颗紧绷的心渐渐松懈下来,好像刚刚重新经历了生死一样,她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有些颓力的朝着房间走去。
......
翌日,又是一个晴光大好的天气,一切如旧。
早上照例去老太太那里请安,因为温氏和孟婉仪都病了,孟怀璋侍疾辛苦,所以老太太免她三人请安。
到了那里,就看到孟婉芳正乖巧的坐在老太太身侧,手里捧着刚剥好的羌桃,仔细吹去了皮送到了老太太的嘴边。
早有人禀报说三姑娘来了,老太太不动声色,接过羌桃吃了,笑着道:“怎怨我偏疼芳丫头,这孩子有什么好东西都先想着我,不像......”
她若有深意又抬头看了看孟九思,然后伸手指向下首坐着的几房夫人以及姑娘道,指桑骂槐道,“不像你们,都只在嘴上孝敬我,暗地里还不知怎么盘算我。”
二夫人龚氏不以为然的撇撇嘴。
若真疼我家芳儿,怎不见你把管家钥匙交给我,这老东西分明口是心非。
七姑娘孟婉馨心中忿忿,暗里地也撇了撇嘴,眼中透过不服和嫉妒,六姑娘孟婉平则好像早已习惯的样子,脸上心平气和。
三夫人乔氏虽心中不服,表面上还是要讨好的,脸上堆上笑正要说两句,孟九思就走过来请安了,孟婉芳立刻恶狠狠的瞪了她一眼,狠狠捏着手里的羌桃,恨不得生生捏碎。
这些日子她不大敢来找孟九思的麻烦,只要她消停,孟九思也不甚在意。
老太太目光阴冷的看了一眼孟九思,问道:“思丫头,你母亲和仪丫头怎么样了?”
不等孟九思回答,门帘一动,就有丫头来报:“老太太,蒋姨娘来了。”
二夫人龚氏脸色顿时暗了下去,三夫人乔氏瞧她摆着一张臭脸,暗觉爽快,同时心头又像吃了一坛子酸菜,酸得直冒泡,凭什么让一个下贱的姨娘主持中馈,当她们正头太太是死的么?
转头又冲着四夫人努努嘴,四夫人白氏一副不放心上的样子。
乔氏悻悻的瞪了白氏一样,暗骂一句:“装什么装,整天跟着活死人似的!”
孟九思转头去看,就看到一众丫头簇拥着一位丰肌玉骨的年轻女人走了进来。
她身着秋香色描金边抹胸,外罩一件大红底蓝边白花直领对襟的过膝长褙,头上戴着赤金元宝冠,耳朵上垂着一对嵌红宝石耳珰,丰润的手腕上还戴着一对红珊瑚手串,打扮的甚是华贵夺目。
相比于打扮的中规中矩的龚氏,不明鲜艳妩媚了多少倍。
她一到,龚氏眼睛里几乎盯出了毒来。
“妾身给老太太请安。”
蒋姨娘无视旁人的眼光,袅袅婷婷走到老太太面前磕头请安。
老太太抬抬手,笑道:“这些日子你着实操劳了些,快起来吧!”
“老太太将偌大的家业交给妾身,妾身再操劳也是应该的。”
蒋姨娘笑的恭敬,起身又朝着二夫人走来,眉尖隐着几分得意之色,微福了福身子,“见过太太。”
龚氏拉下脸来,冷笑道:“你如今当家旁的没学会,倒学会托大了,三回倒有两回迟来,让我们一屋子人等你一个姨娘,成何体统!”
她着重咬了咬姨娘二字。
孟婉芳正想附合,龚氏立刻朝着摇摇头,示意她不要掺和其中,凭白惹恼了老太太。
她自己倒是不怕,反正老太太也不喜欢她这个二媳妇。
蒋姨娘暗暗咬牙,但唇角还是含了一缕得体的笑容:“太太说的那里话,今儿发月钱,太太屋里的崔妈妈说短了她的月钱,闹到了妾身这里,这才耽搁的。”
龚氏脸上一变,张张唇想分辨,乔氏已经抢在她前头说话了。
“蒋姨娘这是弄错了吧,崔妈妈可是二嫂的陪房,谁敢短她的月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