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一夜的奔驰,第二天上午,钟天浩一行终于抵达了东海,又经过一个多小时走走停停,他们最终进入了市中心。其间沈馨媛接了几个电话,谈的大多是她公司生意上的事情,但其中有一个电话则是谈的几点才能到,又在什么地方接头之类的话题,钟天浩隐约听出电话那头的应该他表姐。
等通话结束一问,果然没错。
这时钟天浩的脑海里浮现出了那个小女孩的身影,长的即伶利又可爱,那时来到他家做客,陪他一起玩的时候,整是喜欢像个小大人一样,带着他、护着他。
如今十年过去了,也不知那小女孩现在长成什么样了。
钟天浩心里开始有些期待。
他转头看向窗外,正飞速后移的大街整浩又繁华,街边的高楼大厦,如同一座座雄伟的奇峰,高高矗立着直指云霄,到处充满商业气息的店铺、商场,以一切与日常有关的东西,更是让他眼花缭乱。
但钟天浩毕竟是修真之人,心境平淡,意念坚定犹如磐石,跟之前一样,尽管大城市的繁华令他大开眼界,但他依旧平静的如同一泓秋水,只是静静的观赏着窗外的过往景象。
这时,车子驶到一处广场边上,车速渐渐慢了下来。
沈馨媛回头看了一眼,道:“小兄弟,你看,你表姐在那。”
钟天浩顺着沈馨媛手指的方向看去,透过前车玻璃,果然看到一个亮丽的少女正站在路边。
少女的穿着看上去似乎很朴素,上身穿一件花格子修腰衬衫,里面是一件印花t恤,充满青春活力,下身是一条淀蓝色的修身牛仔裤,勾勒出一双玲珑又修长的美腿,脚上是一双简约款的女生回力鞋。
一头乌黑的头发披散在两肩,光洁的额头,柳叶一般的眉毛,一双眼睛如同秋水一般的清澈明亮,脸上的肌肤细嫩的仿佛阳春三阳里的桃花,没有一丝瑕疵,看上去,整个人犹如一朵出水的芙蓉,清颖脱俗,美丽不可方物。
少女这时也已经注意到了这辆车,目光正有几分期待的望向这边,当她看到坐在副驾座上的沈馨媛时,露出一脸微笑,连忙朝这边招了招手。
车子在少女面前停了下来,车门打开,钟天浩下了车,张芷蕴的目光立马落到了他身上,但此时她似乎还是有些不敢确认,试着叫了声:“天浩?”
钟天浩微微一笑,随即开口喊了声:“表姐。”
张芷蕴甜甜一笑,眼前的少年显然让她感觉非常好,说道:“都长这么高了。”
“你不也一样。”钟天浩微笑着回了一句。
沈馨媛的声音这时从车里传了出来:“我走了,以后有机会再见,拜拜。”
“沈姨再见!”
“沈姐再见!”
车子开动,沈嘉令却从车窗伸出头来,使劲道:“哥哥,记得要给我打电话!”
钟天浩微笑着朝他挥了挥手,道:“好吧,我会的。”
车子开走之后,张芷蕴忽然想起了什么,惊道:“哎呀,你的行旅呢,是不是忘车上了?”
钟天浩微微一怔,随即道:“没有,我没带行旅。”
张芷蕴松了口气,却又道:“你怎么不带行旅呢。”
钟天浩笑道:“我下山的时候走的急,忘了。”
下山?张芷蕴显然有些疑惑,但却没再多问,笑道:“好吧,那我现在带你去买几套衣服,不然你没衣服换。”说着,她伸出一只白晰又纤长的小手,搭在钟天浩肩上,道:“走吧。”
张芷蕴比钟天浩足足大了三岁,两人此时身高差不多,如此亲昵的走在一起,就如同一对情侣,男的飘逸出尘,女的国色天得,简直就是传说中的金童玉女,一路走来,引的不少路人都纷纷侧目。
这时,张芷蕴拿出了手机,拔通了张千慧的电话:“妈,我接到表弟了。”
“嗯,他没带行旅,我现在正带他去买几套衣服。”
“嗯,知道了。”
然后她把手机拿给钟天浩:“我妈要跟你说话。”
钟天浩接过电话,随即喊了一声:“姑姑。”
钟千慧的声音很快就从那边传了过来:“天浩,等会去买了衣服,就让表姐送你回家,姑姑要过几天才能回来,有什么需要就跟你表姐说,千万不要拘束,都是一家人,知道吗。你小姑要晚上才能回到东海,明天她应该就会来找你。”
“嗯,知道了。”钟天浩听着电话那头有些唠叨的声音,那语气中透着的关怀不禁又令他心里感到一阵阳光般的温暖。
通话结束后,张芷蕴便带着他走进了一家商场,来到一片装服专区,张芷蕴似乎忽然想起了什么,转过头来,目光在钟天浩身上扫了一遍,道:“你身上这衣服是谁买的?”
钟天浩一怔,以前他还真的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在山上的时候,他的一切食宿都是由天机道人安排,他从来不过问这些事情;其实他以前穿的都是复古式的道袍,直到快下山的时候,天机道才不知从那弄来这套衣服让他换上,此时被张芷蕴一问,他不禁有些语塞,摇了摇头,道:“我也不知道,在山上的时候,一切食宿都是由师傅安排的,我从来不管这些。”
张芷蕴皱了皱那好看的眉毛,道:“你师傅对你很好吗?”
钟天浩点了点头,道:“那当然,虽然有时候他很严厉,但我能感觉到他对我的关心,就像两个姑姑一样。”
张芷蕴撇了撇嘴,道:“我也很关心你啊,你就没感觉吗?”
钟天浩顿时被问住,讪讪的笑了笑,一时不知如何回答,对于这样的事情,他显然还不善于言表。
张芷蕴也没有为难他,但随后她脸色微微一肃,随即道:“你知不知道,在你走后,我妈跟小姨他们都急疯了,都以为你是被人贩子拐走了,到处找你。”
钟天浩眉头一皱,这才想起之前在老家时,那小女孩口中所说的人贩子,忙道:“怎么会这样?我走的时候爷爷奶奶都知道的。”
张芷蕴看着钟天浩一脸纯真的样子,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淡然道:“她们以为外公外婆是被人骗了,所以着急。”
钟天浩呆呆的一时不知说什么才好。
张芷蕴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然后又淡淡道:“可这么多年,你为什么一直不跟家里联系。”后面的话她本想说——你爷爷奶奶以为自己受骗了,一直都非常愧疚,头发几乎是一夜全部变白,他们的身体很快就被愧疚感击垮,没多久,就都去世了。
但她看着钟天浩一脸的纯真,实在有些不忍心,到了嘴边的话,又忍了回去,可尽管如此,那文静的脸上,以及如水的眼眸中,却依旧隐隐透着几分责怪之意。
不知为何,钟天浩竟被这眼神看的有些心慌,连忙道:“我师傅说,修行之人,心里不能有太多的牵挂,不然烦心事太多,就静不下心来。其实自从我上山之后,就基本不怎么与外界接触,而我走的时候,师傅又跟爷爷奶奶有言在先,这十年间不会与家人联系,所以我就当他们知道。”
“不与外界接触?那你上学怎么办?”张芷蕴再次微微皱起了眉头,似乎觉得有些不可思义。
钟天浩随即摇了摇头,道:“我没上过学,这十年一直都是师傅在教我。”
“没上过学?”张芷蕴微微瞪大了那双灵动的眼睛,都这么大了,连学都上过……“你师傅都教你一些什么啊?”
“可多了,一时半会我也跟你说不清楚,总之,很多东西。”钟天浩淡淡的说道。
张芷蕴一时也不知道他口中的很多东西到底都有些什么,但这时她实在不想打击这个才刚刚见面的表弟,温声道:“那你现在又为什么下山了?”
钟天浩淡然道:“我师傅说,他该教的都已教我了,剩下的只能靠我自己去感悟。”说着,他顿了顿,才继续道:“再说,我师傅已经去世了。”
张芷蕴呆了呆,她明显看到钟天浩眼眸中流露出的几分忧伤,顿时心里一软,随即道:“对不起,我不应该责怪你。”
钟天浩怔了怔,淡淡道:“你并没有怪我。”说着,他又停顿了一下,想了想道:“事实上,我在山上真的很少想家,虽说师傅跟爷爷奶奶有言在先,但如果我真的想跟家人联系的话,我还是有机会的。但就算有时会想起爷爷奶奶,还有姑姑和你,我也总是不断的安慰自己,千万不要分心,等十年之后,回到家里跟大家团聚就好了,因此,我决定听师傅的话。”
张芷蕴一时无言以对,她默默看了钟天浩一会,忽然道:“走吧,我们去买衣服。”
此时,张芷蕴心里多少有些复杂,毕竟对于平常人来说,她很清楚上学对人的一生意味着什么,钟天浩如今十五岁了,可他竟然还没上过学,这对他的人生而言,无疑是一个致命的缺陷。不过,从见面到现在,不管是钟天浩的言行举止、还是他身上所体现出来的气质,怎么看也不像是个没文化的土包子,尤其是人又长得这么的清秀,这让张芷蕴的心里又感到了一丝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