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贪欢,彻夜缠绵的结果是,一早睁开眼,正对上父皇、母后的盈盈笑脸。
啊!哪里有地洞啊,她要钻进去!脸蛋爆红,双手一提,整个人效仿鸵鸟躲进被中,心底哀嚎不已。
激烈的动作惊醒了身边的睡美男,睫毛扇动了二下,缓缓睁开,紫眸清澈有神,全然不像初醒之人。“父皇,母后?什么时辰了,是否误了早朝?”
“呵呵呵,无妨,无妨。”琉月笑咪咪的道,心下大大的不满:儿子真无趣,还是女儿的反应好玩多了,嘻嘻。
“咳!”天沐昱重重咳了一声,“吾儿,下回留宿向值日官知会一声,免得引起不必要的骚动。”原来,今天一大早,澜穹宫的值日官发现清没有宿在还日殿,有过绯的前车之鉴,哪里敢怠慢,飞也似的奔到苍容宫报信。帝后二人听罢,大惊失色,正要下旨寻人,被闻讯而来的姗儿制止,及时避免了一场乌龙风波。
“儿臣疏忽,让父皇、母后担心了。”
“好了,起身吧,各司大臣都在御书房候着了。”说完,天沐昱拖着意犹未尽的琉月离开了寝殿。
接着,清唤来宫人侍候梳洗、更衣,整装完毕,见绯还窝在被中不肯露首,不禁莞尔,走过去,强力掀开锦被,低头便是一记法式热吻。
“唔……嗯……哈”锦被中本就有些憋气,再被清恶意的一吻,绯顿时感到空气的可贵,挣扎着推开一脸坏笑的清,大口大口地吸进生命之源。
“醒了吗,绯儿?”
咬咬牙,不甘不愿的点点头。
“我先走了,晚上见。”
果然,男人永远不会因为这种事而害羞。咬着被角,愣愣地坐了半晌,绯得出这么个结论。
那个时候,琉璃国乃至整个镜界都全面戒备,严防暗灵突袭。出人意料的是,暗灵方面却始终按兵不动。时间在异样的平静中又走过了一个月,十二月的天有阳光有细雨,还是呼啸的北风,绯就在这样的季节正式踏上了政途。
当然啦,那是官方的记载,事实上,也就是早朝的时候立在父皇宝座右侧当当摆设,晚膳后在无逸斋给清打打下手,批示些无关紧要的折子。其他时候,仍然继续公主课程和灵术修习。偶尔,也会随母后上神殿学习如何当好一个神棍。(嘘,这个词只能私下讲,可千万别传出去啊。)总而言之,日子过的很充实,充实到绯几乎忘却了夜茕这号人,直到那一天,无意间捡起一本满是尘埃的古籍,她才忆起夜茕的存在。
那天,公主教程的老师脱不开身,暂停了三天的课时,苦命的绯还没来得及高兴就被神通广大的琉月逮着,踢到神殿帮大祭师整理古籍。
说是帮忙,实际只有她一人在干活,那个胡子长到拖地的大祭师仅负责动嘴罢了。神殿的藏书阁虽说只有八十多平米,可因为珍藏的都是世所罕有的古籍,一般人是绝对不允许涉足其内的,够资格进去的又都是些大忙人,所以一年至多打扫、清理一次,如此你应该明白这是一项多么浩大的工程了吧。
绯平日里是爱好偷懒、摸鱼,可一旦某件事除了自己动手别无指望的话,她的行动力也是有目共睹的。而且,要么不做,做则做到最好。禀着这条信念,绯从一个蛛网密集的死角翻出一本小册子,连年迈的大祭师都说不清其来历的古籍。
好奇心人皆有之,拭尽灰尘,封面上的字依然清晰可辩:公主手谪。打开细看,乖乖,居然还是手抄本,软磨硬泡求得大祭师肯首将之带回细细研读。
于是,揽月殿的宫人们惊讶的发现,原本最讨厌古神语的公主殿下竟然天天捧着《古神语大词典》挑灯夜战。集体望天:这个,是要变天了么?
左手词典,右手古籍熬了三宿,绯有了重大发现,以她翻译出来的章节看来,这本手谪很有可是出自那个传说中的琉璃之手。当她把这个发现告诉大家时,却没有一个人相信。因为古神语虽然由琉璃国一脉传承,但是历经千年风霜,丢失的很多,现存的词典中的翻译也存在许多错误。唯有需用古神语吟唱的高阶灵术因为从古至今一直以口耳相授的方式流传故而没有失真,可以这么说,用标准古神语著写的东西现在已经无人能够解读。这本古籍封面上的四个字,看起来是后人加上去了,用的只是古语,所以很容易辩识。
这些,绯不是不知道,可是,既然牵涉到琉璃,她就有必要一查到底,史书上关于琉璃的记载不少,然无论正史、野史均未提及夜茕其人,这样岂不是很奇怪吗?按照夜茕的说法,他与琉璃关系非浅,绯也相信夜茕没必要撒谎,如此想来内里乾坤,绝不简单。况且,琉璃和自己很可有有某种联系,于公于私,她都不可能放任这个大好的机会白白流失。
这夜,揽月殿附设的书斋内灯火通明,侍候的宫人均被绯打发到门外候着,殿内静悄悄地,绯埋首桌案奋笔疾书着。
过了不久,绯搁下笔,长出了口气:完成了,终于把手谪中最短的一篇文章译出来了!好,让她看看究竟写了些什么。
三天,还有三天就是我的大婚之期。
所有的人,都在为此忙碌着。
落枫很高兴,我知道,很久以前他已经喜欢上我。可是,那个时候神界还存在,以他的身份喜欢也只能放在心中,所以他第一个宣誓效忠于我,从此长伴我左右,直至神界覆灭。
神界,我的家园,现在只有在梦中才能见到了。而镜界,这个我亲手打造的新家园,正生机勃勃地运转着。为了镜界,三天后我必须嫁给落枫,即使我从未爱过他。
夜茕,我又一次背叛了你,你看到了吗?沉睡中的你应该很愤怒吧。
对不起,夜茕。
对不起,我的爱。
哇,哇,哇!
这个,这个,那个,那个,原来琉璃和夜茕真的有一腿啊!
落枫,这个落枫应该就是她的老祖宗天沐落枫,琉璃国的开国君主,神公主琉璃的丈夫,不会错的。
史料记载,天沐落枫与琉璃一生恩爱,二人的仙逝日相隔不过三天。实际上,就她所见,这对传说中的神仙眷侣只怕是对同床异梦的夫妻吧。
一手撑下颔,绯皱眉陷入了沉思:好样的,有文为证,夜茕的话得到了证实。可是,他和琉璃的恩怨纠缠却越来越扑朔迷离起来。究竟,真相是什么?他们都说她是琉璃的转世,那么依照前世今生的定律,她应该爱上夜茕才是。而现实呢,她爱着清,夜茕则是她的敌人!啧,什么乱七八糟啊。……
就在绯苦恼万分之际,门外传来响动,清回来了。
自从那夜缠绵之后,清便天天夜宿揽月殿,他的理由也充分的很:如若不是暗灵隐患未除,二人早已行过大礼,成为名正言顺的夫妻了。再者,强敌环伺,二名重要的纯血之子同寝,比较有安全保障。
对于这种状况,既是公婆又是爹娘的帝后二人自是乐见其成。而绯因为害羞,起初小打小闹地抗议了几次,随着冬天的到来,乐得有人暖床,渐渐也就习惯了。
这几晚,绯沉迷于破译《公主手谪》而偷懒未去无逸斋批折子,自知理亏,见清亲自过来了,赶紧合上译文,谄媚地迎了上去。
清倒不是恼绯不务正业,只是心疼她这几天日日熬夜,今儿特地早早结束公事,逮小妻子回房睡觉。
感动于清的一片爱心,绯乖乖地挽上清的臂弯,小夫妻俩甜甜蜜蜜地走出了书斋。上了床,闭上眼,才发现真是累了,有一搭没一搭地说了几句家常,便抵挡不了周公的诱惑,沉沉睡去。
“喂,谁准你进来的?”
……
“我问你话呢!”
……
“你是哑巴吗?”小小的粉衣女娃儿不高兴了,这里是她的秘密花园,她不想跟那些讨厌的人玩时就会到这里来。今天,居然有人捷足先登,问他话也不应声,哼,她要生气了。
黑衣男娃看起来没比女娃大多少,却是一脸超越年龄的老成。对小女娃一声高过一声的娇喝,仅是淡淡地瞟了一眼,随即合上眼,继续假寐。
“你……啊,你是暗神族的坏蛋!”小女娃忽然发现男娃眉间暗神族的标记,想起大人们说过,暗神族的坏人最喜欢抓她这种可爱的小娃娃回去炼神器,不由地脸色大变,倒退了三步。
不耐地翻了个身,不想与无知的女娃一般见识,男娃决定把无视政策贯彻到底。
与男娃保持安全距离的小女娃站了一会,始终不敢靠近传说中的坏人,更别提把坏人驱逐出自己的小花园了。最后,恨恨地一跺脚,撒腿跑开了。
这是小小琉璃和小夜茕的第一次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