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城最近被家里安排了一个婚事。他有时候怀疑自己不是亲生的,否则为什么弟弟的未婚妻是一年前就父母就千挑万选的陆氏集团那个看起来娇滴滴的千金陆文茵,而自己就好像被随机分配了一个他在酒席上不小心泼了一杯酒的……不太好描述的女子。
这大概还要从最近他被贴上霸总的标签说起。
柳城自诩是风趣幽默又宽和平静,再是真诚不过。毕竟自己已经创业开了公司当了老总,早就脱离家里的扶持和掣肘,一路上绝对不是靠着霸总光环升上来的。他创业时家里是半分资金都没提供,他只好用自己上学时的奖学金和各种比赛的奖金凑了凑,拉了室友一块做机器人工作室。
如今技术成熟,小小的工作室升级成了几百人的公司,要说半点没靠着家里是不可能的,仗着柳家长子的名头,背靠柳氏这座大山,合作啊投资啊说实话都没遇到什么障碍,就算他自己不想用这些便利。
然而最近却隐隐听到了些说他是霸道总裁的风声,新来的员工们都毕恭毕敬了许多。
于是他父母好像更加不待见他了,每次他回家吃饭都能感觉到一丝“还是走到这步了啊”的气氛。
尽管他真的谈笑风生,笑容满面。
可恶,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就在他纠结是谁放的风声,要不要去让助理查查,如果发现了要怎么处置的过程中,他在柳家给他弟弟柳堰办的订婚宴上分了神,撞上了一个形迹可疑鬼鬼祟祟往她的手提包里塞蛋糕的女子。
蛋糕掉了,手提包被淋了酒,更别提女子那高定的礼服了,位置不偏不倚得好像是女子被她吓得失禁了一样。
那女子颇有风度地慰问了他的母亲,接下来是大爷,连他根本不存在的妹妹也被提及。
毕竟是柳家长子,哪里见过这种场面。
迅速调整好心绪,他优雅又不失诚恳地表达了歉意。
“抱歉这位女士,我会负责的。”
围观群众愣了一秒,迅速炸开了锅。
传到柳太太那的时候显然就变样了。
柳太太显然是有些生气的,并不是“什么山鸡也敢往我们家儿子身上贴”的这种气愤,而是“这是想搞砸他弟弟的订婚宴么?”
但这股子不耐烦也就那么一瞬,柳太太很快就又恢复成平常的笑模样,只跟身边的几位太太们笑言道,“我家这老大,怕不是看到他弟弟订婚着急了,也知道考虑终身大事了,我也算是放心了。”
周围的贵妇们也都笑着打趣,接着又是恭喜柳太太两个儿子都有了着落。
柳城的婚事就这么被定了下来。
他很难受,他觉得一切都莫名其妙。只是想赔人家的裙子,结果要赔给她自己的一辈子。
陆莎莎已经是第三百次感叹人生之狗血了。
她堂妹陆文茵订婚,非请了她去。还是盛情邀请,一副“你不来我就不订婚了”的样子。其实她是真的很想试试是不是她不去陆文茵就真的不订了,然而她爹妈比她急得多,又是催她好好打扮别给堂妹丢脸,又是让她去宴会上看看青年才俊,也抱抱大腿。
是的,原话就是“莎莎,那宴会上大腿可多了,你不是最喜欢收租了吗,随便抓一个抱住,你的梦想就实现了。”
陆莎莎笑得有些面部僵硬,暗暗下定决心,下次发“不想工作只想在家躺着收收租维持生活这样”的朋友圈时,一定要屏蔽她的爹妈。
就这样,她妈妈给她塞进了昂贵的礼服,配上了限量的抱抱,她风姿绰约地走进了宴会厅,男人一个都没来得及看,却被柳家准备的蛋糕迷住了。
那是怎样的蛋糕啊。
她虽然不是陆家大小姐,她爹妈也不受爷爷奶奶的待见一直被冷在一边,可家里绝对是不穷的,她爹陆忠脱离了家族,跟她妈杨晓玲一起打拼,足够家里锦衣玉食的生活,是以陆莎莎本人好看的好玩的好吃的从小也见过不少,可这精巧至极的蛋糕,竟是这么让人挪不开眼。
新鲜欲滴的草莓,边上点缀着细碎金箔拼出来的小小花朵,奶油厚度适中,打发得蓬松绵软,一看就是功夫到家的手法。低调的蛋糕坯也看起来诱人至极,切面中的水果丁分布得均匀而又漂亮。
她无法让自己的视线移开,她感谢父母,感谢堂妹,让自己遇到了这么美妙的艺术品。
她立刻吃掉了一块儿艺术品。
妙啊,视觉惊艳,味道也惊艳,绝不是只有外表的花花架子。
看,旁边还有蛋糕盒子,多么贴心,柳家真真是大富大贵之家,还能让人连吃带拿。
她装好了个盒子试图塞进手提包里未果,有些气恼地回身,却见那柳家大少爷好像被她吓呆了似的一震,手里的酒杯那么一晃,不偏不倚地就把那些颜色质地上乘的香槟泼在了她的高定,和手提包上。
陆莎莎也被吓一跳,惊得把蛋糕掉到了地上,低头想去捡,一看自己裙子中间那滩酒,脑海里转过无数把柳城的脑袋扣在打发失败的奶油桶里之类的画面,却保持了自己的得体,亲切问候了他妈他大爷和他那根本不存在的妹妹。
对方显然是被震慑住了,但是没过多久,竟然一脸严肃地说要负责。
陆莎莎没有想到,她竟然遇上了霸道总裁。
她虽然也不是不可以,但是这种场面,实在是让她一辈子都不想回首。
结果一切都被安排得明明白白。
她爹妈乐得不行,虽然说着让她去抱大腿,但也没想到自己女儿真有这出息。
柳太太当场就给他们定了音,要说陆莎莎虽然刚刚问候过这位柳太太,但她还没能耐到去跟柳家唱反调,宁死不嫁什么的。
柳城长得不错,家境也不错,谈恋爱的绝佳人选啊。要说真结了婚,实在不合适离了婚,她说不定也能赚上一笔,真能过上收收租就可以好好活下去的生活。
但她依然气愤。
怎么抱大腿不好,站着坐着躺着趴着都好,怎么就非得是用这种自己发现裙子当中一滩液体然后微笑着给人骂到宕机的状态抱上了大腿。
没有“呵,女人,我觉得你很有趣”也没有“多少钱,我赔就是了。”这让她有些不适应。
感觉好像这人只是在打霸总的擦边球。
两边都在郁闷着,在这样的郁闷中,二人迎来了第一次约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