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晚罗娜安捡回那男孩后,便一直留他在FLOWER街,
一方面是方便他养伤,另一方面他也确实无处可去,
平常是罗娜安的侍女在照顾,因为她白日还有生意,
但那侍女嘴不严谨总惹人生气,男孩也总爱理不理。
罗娜安曾交待不要打探他的过去,但总归没有作用,
只是萍水相逢,就算真心想听,可能也不过谎言假语,
何况别人也没理由将故事告于你成为笑柄谈资,
正因深谙这一道理,至今为止她也只是知道他的名字。
名叫弗雷米的男孩,在FLOWER街待了近一周的光景,
罗娜安渐渐转移了生活的重心,因为是不可靠的侍女,
一周内各种流言蜚语漫天飞起,因那美丽小姐的疏离,
更有甚者猜测那是与某位丢弃她的男性生下的孩子。
一些人说着甜言蜜语,想要她跟自己一起离开这里,
一些人怀抱正义打抱不平,誓言为她找到那个男人,
幸而在罗娜安的保护下这些都没有传入弗雷米耳朵里,
毕竟这位美丽的女性是他在这里唯一喜爱尊敬的人。
大概是因为内心深处的某种相似性拉近了距离,
这两人一个比一个话少却相处地极为顺意舒心,
弗雷米每天都在悉心观察这位女性的行为言语,
用他的来说,她善良又美丽,虔诚且令人安心。
每晚她都跪在神像前祷告,这是他从未见过的场景,
因为在他之前的生命里,从未信仰过力量之外的东西,
她不会逼迫自己说任何话语,只是不时地逗自己开心,
最近她甚至支走讨厌的侍女而后亲自来照顾自己。
为什么这样美好的女性会被她的上帝安排在这里?
他想不通这个问题,也像她不问自己一样不敢询问,
好在自己从小身体好,伤势复原快,此时已能正常起居,
这便产生了新的问题,自己就算好了又能再到何处去?
在怀抱这样的想法中难以入眠,翌日便醒的很迟,
房间里没有人在,于是他便硬撑着坐起又下了地,
七天,他终于重新感觉到了踏实的地面,深感庆幸,
此刻那侍女突然走进,不可思议地望着他站立的身影。
“这太令人惊讶了!那么严重的伤,你却已经能站立!”
对于她的一惊一乍的语气,还有洪亮的嗓音,他也不喜,
故意没有回应她的感叹,但弗雷米反问了她一句:
“今天我没有见到罗娜安小姐,她已经去工作了吗?”
“你大概还不知道自己已经睡了多久,她看你睡得沉,
便没叫你直接出去了,不过不是工作,是做准备,
为即将到来的狂欢节做准备。”她倒是十分乐意这种解释,
随后似乎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赞叹那盛况盛典和狂喜。
虽然自己从未参加过,但弗雷米知道莱哈顿那狂欢的节日,
应该至少还有一个月才会来临,为什么这么早就开始准备?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仿佛猜透了他的心思,那侍女继续:
“这是小姐第一次参加大众的狂欢,自然要准备充分!”
大众的节日吗?他一边吃着侍女送来的饭一边想着,
那美丽的小姐在这里如此受欢迎,出去也一定没问题。
这边只是抽象意义上的暗夜所以还有走向光明的机会,
而如今自己的去留和未来才是自己最应该考虑的问题。
那个濒死的夜晚,他第一次产生了“活着”的想法,
从无所谓生死到第一次想听人说:“活下去!”
只是最开始得到的却是连死都不如的话语,
所以在听到罗娜安对自己说“活下去”时百感交集。
他不确定自己现在是否不得不必须离开这里,
如果可以,他还想继续与和自己交流的人一起,
况且自己是孤儿,年岁尚不可知,又能到哪里去?
整整白昼过去,他的思绪一直在这里徘徊不定。
入夜后罗娜安回来,看到也惊喜于他的恢复能力,
他不想一直犹豫,所以便告诉了她自己的考虑,
这位平时总是很从容的女性,竟一时间慌了神,
不过确实,她知道这里并不是小孩子该待的场地。
“我还没有正式对您救了我的命表示感谢,女士。”
似乎是想找其他话题然后打破彼此尴尬的境地,
虽说算不上喜欢这里,却因她的话语想留在原地,
弗雷米深知这种想法不可思议,却也知这是真实。
“您千万不要这么说,这全是因为上帝让我遇上了您,
您还这么年幼,却经历了那样的事,这才让我痛心,
可我却把您带到这个糟糕的环境,甚至不能照顾您,
关于这点我深感歉意,您不愿意留下也是常理。”
或许两人的缘分只有这一周的光景,罗娜安还是很庆幸,
这么可爱又善良的孩子在那天没有被夜雨和上帝带去,
如果真的留不下来也没关系,至少这已经是相遇的缘分,
她会为他向上帝祈愿祝福,保佑他今后的道路顺意舒心。
弗雷米没有想到这位女士会这么想,明明都是自己,
带来了诸多的麻烦与负担,所以他慌忙地解释:
“请千万不要这样想,您是我的恩人我很感激,
您对我说的话语更是让我不胜荣幸,只是我……
您不了解我的经历,我是一直生长在暗夜的人,
我甚至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留在这莱哈顿市,
最安全的道路便是逃离到未知的领域,越远越好,
所以或许再过两天,我将不得不从这里离去。”
“如果你是夜世界的人便应明晰,”罗娜安似是威胁低语:
“黑夜之人不得踏入白昼,不能影响白日的秩序,
否则永恒的黑夜定会来临,所以暂时安心待在这里,
养好伤,至少到狂欢节为止,我不会放你就这样离去。”
“是!”被最后一句连带的微笑震慑,弗雷米慌张答语。
罗娜安仍对着他温柔地笑着,弗雷米感觉一阵阵战栗,
已经无法思考,只能匆匆回应,就在这不知所措之时,
突然愿望成真,弗雷米也不知道事情为何会变成这个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