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夕舞望着桌上的烛火出神,白日里那个如玉的公子在她的脑海中挥之不去,那万里挑一的容貌,举手投足间的老练沉稳,若不是生在帝王家,那一定是个值得托付终身的良人,最后他对她说的那些话若从别的男子口中说出,那一当是最真挚的承诺,但是这样的承诺从他们皇族的人口中说出来,简直就是天大的笑话,可是那人的语气虽然冰冷,为什么她仿佛察觉出一丝无奈与绝望,还是她也被那样动听的承诺给勾了魂魄。
林夕舞叹了口气,她知道,像他们这样的政治联姻根本就不肯能存在什么情谊的,甚至连一丝一毫的温度都不会有。
慕容廷依旧立在后花园中,望着天上那轮皎洁的月亮,中秋已经过去好几天了,月亮果然不似从前几天圆了。
突然他喉头一紧,涌上一股腥甜,却不动声色的又咽了下去,连眉头都未曾皱一皱。可即便是这样的不着痕迹,还是被蓝宇捕捉到了。
蓝宇关切的问道:“殿下,我去请太医来。”
慕容廷摆了摆手:“不必。”
慕容辰已将聘礼准备妥当送到了白家府上,他只是在皇妹慕容嫣的一次生辰宴上见过白芳菲一次,更多的一些关于这位白三小姐的传闻,据说她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不过,这当然不是让慕容辰娶她的理由,因为这样的女子在京城比比皆是,相对而言,他需要的是白微的支持,以至于,当白芳菲站到他面前的时候,他都不曾多看一眼眼前眉眼如画的佳人。
“二殿下,请用茶。”白芳菲端过一杯茶来递给慕容辰。
慕容辰象征性的点了点头,接过茶杯,掀开茶盖拨了拨茶叶沫子,却又放下了。
白微小心翼翼的问慕容辰:“怎么了,这茶不和二殿下的胃口?”
慕容辰笑笑:“不,这茶很香,只是,我是个粗人,只懂喝酒,不懂饮茶,这样好的茶,怕辜负了。”
话虽得体,可谈笑间,却只字未提白芳菲本人,白微也为女儿感到十分悲凉,果然,女人在政治联姻中,只能是牺牲品,没有一丝一毫的情谊可言,可是,他没办法,生在这样的家族,虽然看上去比平常人家风光了不少,却万事终究不过“皇命难违”四个字。
诚然,白芳菲在京城以琴棋书画闻名,可如慕容辰所说,京城中精通琴棋书画的女子比比皆是,数不胜数,她白芳菲若是没有些其他一技之长仅凭一张倾国倾城的容貌怎会在京城众多才貌双全的女子中脱颖而出。
那年白芳菲不过十五岁,白夫人的弟媳来府上做客,弟媳精通茶道,却万万想不到从未接触过茶道的白芳菲对茶道天赋异常,仅仅调教了半年的时间,这个十几岁的女子便对茶道颇有建树,加上原本就精通琴棋书画,且十分善舞,所以在京城的众多才貌双全,家世显赫的女子中声名大噪。
只是在人们心中,琴棋书画女工刺绣对于女子来说是才正道,于是,时间久了“琴棋书画”四个字便成了白芳菲的代名词。
慕容辰和白微大概的商讨了一下大婚的相关事宜便离开了,白芳菲回到房间继续为自己绣嫁衣。
那身嫁衣从两年前便开始绣了,精致无比,到现在马上就可以完工了,原本是想穿着这身嫁衣,嫁给自己心爱的男子,她以为,凭借父亲在朝中的势力,她的姻缘可以作主,等到她绣完嫁衣,便去求父亲让皇上赐婚,却万万想不到,老天爷竟然和她开了这样的玩笑。
白芳菲叹了口气,眉头微微皱着,终于盼来了皇帝赐婚,可他与她同一日大婚,他的王妃却不是自己。
虽然这几天白芳菲找各种各样的理由安慰自己,虽然,二皇子慕容辰也是那样的一表人才万里挑一,可他终究代替不了那个人。
十岁那年,蓝玥国的小公主八岁生辰宴上,那是白芳菲第一次见到他,那时的白芳菲还没有完全脱去儿时的稚气,一个人跑到御花园的鱼池边玩,看到满池的鱼便要下去抓,却不料脚下一滑,掉了下去。
还好有人经过,不然,完全不通水性的白芳菲的芳魂便要留在御花园了。
那时同现在一样,已经入秋,白芳菲被冻得瑟瑟发抖,救人的少年从侍卫手中接过自己的披风,给怀中的白芳菲盖上。
“你没事吧,怎么如此顽劣,女孩家,还是安安静静的吟诗看花便好,摸鱼打鸟这样的事还是少干。”少年一边说,一边把白芳菲扶起来。
这时,白芳菲才发现救命恩人比自己高了一个头,看着少年星辰一般的眸子,白芳菲脸红的低下了头。
少年整理了一下衣襟:“没什么事我先走了,我还要去参加妹妹的生辰宴。”
“你叫什么名字?”白芳菲鼓起勇气喊道。
少年顿了顿说道:“慕容廷。”
三年后,当白芳菲再次见到慕容廷,那个少年的模样越发清秀,也比之前老成了许多,可是他似乎已经完全不记得自己了。
也是,那年不过一面之缘,身为皇子,每日学文习武,脑袋里全是治国方略的慕容廷,又怎么会分出精力去记住这样一段如同尘埃一般的小插曲呢。
白芳菲始终记得少年的那句话“女孩家,还是安安静静的吟诗看花便好。”于是,后来,她收起了顽劣的性子,把琴棋书画都修炼的十分精通,而这些琴棋书画中,是对少年的满心情谊。
终于等到了适嫁的年纪,她原本是想求父亲让皇上赐婚的。
白芳菲收起思绪,手上的嫁衣已经绣完了,那嫁衣红的像火一般,可她的心,却感受不到一丝的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