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龚子正跟吴莉媛讲话,这时手机响了,张薇打过来的,问:“你在哪?你赶紧回来。”龙龚子听她语气不对,问:“怎么了?有什么事吗?”张薇说:“召成把大小姐的玫瑰花整个毁了。”龙龚子吃了一惊,说:“我马上回去。”
告别吴莉媛,龙龚子匆匆回家,下车就看到了那一大片狼藉,简直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出门之前一切还好好的。张薇听到声音出来,说:“我出去有点事,回来就这个样子了,问召成,他说是他弄的。”龙龚子问:“他为什么?”张薇说:“我问了一下他,他不肯说。肯定是事出有因,是不是大小姐说他了?”龙龚子说:“李众众这几天都不在家,一直在医院,说他什么。”张薇说:“那倒也是,那是因为什么事?”龙龚子说:“就算是说他了,他也不能这样,拿这些花撒气。”
正说着召成出来了,手里拿着篮球。龙龚子说:“你给我解释一下。”召成说:“我已经跟嫂子解释过了,你去问她吧。”龙龚子问:“你嫂子回来了?”召成说:“回来又走了,大概被我气走了。”龙龚子问:“你嫂子怎么你了?”召成说:“陈曼妮出国了,嫂子一手造成的。”龙龚子说:“不是你自己一手造成的吗?你怪谁呢?你要不跟人家谈恋爱,她爸妈会把她送去国外吗?罪魁祸首是你自己。我一直好奇你像谁来着,现在看来像妈,什么都是别人不对,自己一点错没有,只会怪对方,从来不知道反省自己。”召成说不出话来。龙龚子看着他说:“这些玫瑰花对你嫂子很重要,寄托了她很多感情,你知道的,我跟你讲过。你这样谈什么恋爱?没资格,也不配。没有一点爱心,只有很多怨恨。那个陈曼妮以后有一点对你大好,你大概恨不能毁了她。你怎么这个样子?”召成不说话,低着头。张薇看他样子,知道他后悔了,就说:“他年纪小,不懂事,一时冲动。等大小姐回来,跟她道个歉,玫瑰花可以再种的。”
龙龚子打李众众的电话,通了却没有人接,过一会再打还是那样。龙龚子由此知道,李众众故意不接的,于是不再打,而是给她发了一条信息。
张薇一脸懊恼,说:“我要是在家里就好了,我会拦着召成,劝他。”龙龚子皱着眉头说:“他怎么那个样子?他小时候很乖的,又懂事又听话。”张薇说:“他现在也懂事也听话,但像你说的,他像春雨。”龙龚子激动说:“他不能像我妈,我妈走了多少弯路,又吃了多少苦。”张薇笑说:“你还是心疼你妈。召成至少是男孩子,没那么容易受伤害,他又聪明读了很多书。”龙龚子沉默不语。张薇说:“那些玫瑰花大小姐的宝贝,她养了很多年,才养得那么好。”龙龚子说:“我刚真想动手打人。”张薇说:“千万不能动手打人。”龙龚子说:“担心把他打跑啊?他还能跑去哪里?他还能跑去加拿大啊?他真的是该打,太过分了。”张薇说:“孩子大了,就不能打了,他会记仇的,要跟他讲道理。”龙龚子说:“没用的,他听不进去。”
李众众很晚才回来,并喝了酒。龙龚子没有计较她喝酒,而是忍不住说:“你至少回个电话,或回个信息,免得我们担心。”李众众说:“担心什么?难道我会想不开把自己喝死?”龙龚子说:“对不起,我替召成向你道歉。”李众众说:“我是不是不能跟一个孩子计较?不然会显得我气量特别小?我这样一个小气的人,却频频被要求大度,你们都不考虑我的感受是不是?”龙龚子说:“考虑的,只是考虑不周。”李众众说:“我像是做了伤天害理的坏事,所以活该被人报复。”龙龚子说:“我会叫召成向你道歉。”李众众说:“不用,我不要你们的感激,也不要你们的‘对不起’。”龙龚子说:“玫瑰花我会重新帮你种。”李众众说:“不用,不种了,就让它那样荒着吧,长一地杂草。”龙龚子说:“你这又是何苦呢?”李众众说:“我不苦,我也不哭。”说着眼睛里却闪着泪光。龙龚子说:“是我没有教好召成。”李众众说:“别认错了,错的是我,没有嫁一个好人家。”龙龚子伸手去拉她。李众众往后退了两步,说:“别碰我,也不要碰我的玫瑰花。”龙龚子难过看着她。但李众众看起来似乎更难过。
龚春雨,付绍盛知道付召成干了什么后,分别打电话给李众众,向她道歉。但李众众没有接受。龚春雨感觉事情有点严重,于是下班过来,却李众众不在家里。龙龚子说:“一会召成回来,你别说他,过去了。”龚春雨说:“他因为那么一点小事,就又砍又挖,还不能说他?你们姓龙的还真是有惯人的传统,所以儿媳妇跟着受气。我生了一个那么可恨的儿子,还不能说他?”龙龚子说:“你生他又没养他。”龚春雨噎住了,半天说:“所以我没资格说他,我生你养你,有资格说你。你平时就是太惯着他们了,所以才让他们养成那种性格,只在乎自己的感受,不管别人的死活。”龙龚子说:“召成还真没有那样,李众众才那样。”龚春雨说:“房子车子都是众众的,她辛苦养活一大家人,却毁她种的玫瑰花,这说不过去吧?这不白眼狼吗?”龙龚子不屑说:“你现在说我,以前怎么不说我?我是不会教他们,你当初怎么不教?他们要跟着你,肯定又懂事又听话,就像美琴美琪一样,看你把他们教得多好。”龚春雨又气又愧,说:“我来是想安慰一下众众,但你肯定觉得没有必要。你跟你爸一样,是一个不知道感恩的人。从前陪他创业,吃苦受累,他一句感激的话都没有。偶尔闹点小脾气,还说我矫情,说我还没你懂事,真是活转回去了。众众为你付出那么多,你是不是觉得应该的?”龙龚子说:“我没有像你一样,也没有像爸一样,我要像你们那样自私不负责任,这个家早就散了。”龚春雨说:“我对不起你,但我当时有难处。”龙龚子说:“谁没有难处?我也有难处。”龚春雨再次被噎住。
这时手机响了,她弟弟龚腾跃打过来的,说:“姐,妈刚摔了一跤,头磕在桌子上,昏迷不醒,现在正在送去医院。”龚春雨一听就急了,说:“好端端的怎么摔了一跤?”龚腾跃说:“年纪大了,走路不稳。”龚春雨问:“严不严重?”龚腾跃说:“应该有点严重,鼓了一个大包。”龚春雨问:“送去哪个医院?”龚腾跃说:“三医院。”龚春雨说:“我马上过去。”
龙龚子开车送龚春雨去三医院,路上有点堵车,龚春雨十分的着急。龙龚子说:“别着急,也许什么事没有。”龚春雨皱眉说:“怎么可能?你外婆那么大年纪,哪经得起摔?又摔了头。”
到医院,老人刚做了CT。医生拿着片子,表情十分严峻,说需要做手术,但老人那么大年纪,应该下不了手术台。医生说得很委婉,但众人都听出来了。龚腾跃,刘朝霞十分震惊。而龚春雨眼泪当即就出来了。龙龚子求医生想想办法,医生说他无能为力。
老人在医院住了两天,情况没有一丁点好转。医生建议出院,带老人回家,细心照顾,尽量让她走得安详一点。
回家将老人安顿好,龚春雨问:“撞到哪个桌子上了?”龚腾跃不说话。刘朝霞指着说:“就这个桌子上。”龚春雨疑惑说:“怎么会摔倒?妈走路很稳的。”刘朝霞说:“地上有水,踩滑了吧。”龚春雨问:“地上怎么有水?没拖干净吗?”刘朝霞说:“拖干净了,不知道哪来的水?”龚春雨说:“跟你们说过,瓷砖有点滑,要买那种防滑的拖鞋。”刘朝霞说:“买了,但妈不肯穿,说拖鞋好好的,等穿坏了再换。”龚春雨说:“你把她旧拖鞋扔了,你看她穿不穿?你们两个都没做事,就在家里照顾一个老人,还照顾不好?”刘朝霞听了十分内疚,说:“我那天没有拖地,地是干的没有水。是不是你泼的?杯子里一点水,你不想起身去洗手间泼,就随手泼在地上。你一直都有那个习惯,从前家里水泥地,泼地上没有事,用你的话说,还可以压一下灰尘。现在新房子铺的瓷砖,我跟你说过,不能把水弄在上面,不然会很滑的,容易摔跤。你有时记得,有时就懒,我看到一般当时就拿抹布擦了。那天应该是我还没来得及擦,妈不小心就踩上去了。”龚腾跃板着脸说:“你看见我把水泼地上了?”刘朝霞说:“不然哪来的水?总不会是我泼的,也不会是妈泼的,她舍不得泼,洗澡水都要留着冲厕所。泼就泼了,还能把你怎么着?报警抓你啊?”龚腾跃心一横,说:“是我泼的怎么样?我又不是故意的。”刘朝霞不满说:“你害妈摔倒,还一副狠样。狗改得了吃屎,你也改不了你身上的臭毛病。”龚腾跃火了,说:“现在嫌弃我,早干嘛去了?我们可以离婚。”刘朝霞也火了,说:“我要不是为了三个孩子,又爸妈求我,我早跟你离婚了。”龚腾跃说:“现在孩子长大了,也没有人求你了,可以离婚了。”龚嘉喜生气说:“奶奶还躺在床上,还没有咽气呢,你们却在这闹离婚。”他两个弟弟也生气,但更多的是无奈。
龚春雨冷眼看着龚腾跃说:“妈就是被你害死的,你还有没有良心?你故意的是不是?你不想照顾我可以照顾的。”龚腾跃怒了,说:“说得好听,你要上班怎么照顾?叫你儿子出钱请个保姆吗?你儿子能干,娶了一个有钱的媳妇。妈她会去你家吗?你家现在只有两个女儿,还不是你生的。妈以前就不喜欢去你家,她喜欢儿子,不喜欢女儿。女儿家条件再好,她也不喜欢,她情愿跟儿子一起住茅草屋吃咸菜。”龚春雨说:“是啊,就算被你杀死,妈也没有任何怨言。她从小就护着你,为了你,她可以跟人拼命,可以去死,可以下十八层地狱。从小好吃的好喝好玩的,都是你的,我没有一点份。但就是这样,我还是孝顺他们,一次次的帮你,出钱出力,哪怕为此跟龙大发吵架。嘉喜他们都爸妈帮忙带大的,但是龚子,他们没有带过一天。龚子长大挣钱后,还常来看望他们,给他们钱,给他们买东西。我们母子两个就是大傻子。”刘朝霞说:“腾跃也不是故意的,他只是习惯,妈摔倒之后,他很内疚很自责,去找过医生几次,求他们想想办法。也许妈命中注定该有这一劫。”龚春雨说:“我要是你,早跟他离婚了。”刘朝霞不说话。龚腾跃说:“你以为谁都像你那样,动不动就离婚?你都结三次婚了,也不嫌丢人的。爸妈都替你丢人,说脸让你丢光了,五个孩子三个姓。在他们眼里,我比你好,我至少没有离婚,我三个孩子都一个妈生的。”刘朝霞斥他说:“你少说几句。”龚腾跃说:“她一句都没少说,我凭什么要少说?还说我故意的,全天下就属她最孝顺了,而我是个畜生。爸妈一直跟着我,生病都是我照顾的,她管了多少?她能把自己管好就不错了。”